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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文壺便將在王大海那被灌醉酒,回來被人攙扶回後衙,到了房門外他只當是書房,推門進去躺下之事,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李桃花打量著他認真的神情,滿是懷疑道:「若真如你所說是你走錯門,那你掐我大腿做甚?我看你根本就是狡辯。」

許文壺急了,「那是因為我睜眼看見你,以為是自己在做夢,便想將自己掐醒,誰知竟,竟……」竟掐錯大腿了。

李桃花便換了副神情,眉目彎彎和顏悅色道:「別說了許大人,我信你——」

許文壺鬆了口氣。

「信你才有鬼了!」

李桃花怒目圓瞪,字正腔圓地罵道:「滿口謊話連篇!你們這些讀書人,一張口不是這個聖賢就是那個聖賢,乾的卻全是禽獸不如的事情,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兩歲,年紀輕輕這般不知廉恥,你爹娘若知道你干出這種事情得有多傷心,外面的百姓知道縣太爺是個大淫賊,還不得笑掉大牙,朝廷知道了手底下有你這樣的官員,還不知道感到有多丟臉!」

許文壺聽著刺耳的罵聲,氣息逐漸紊亂發急,胸口大起大伏,開口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今日之事是我不對,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不能拿莫須有之罪冤枉我,我許文壺在此對天發誓,我若對李姑娘你起過半分色心,即刻五雷轟頂,死無全屍!」

李桃花完全未將他這副說辭放在眼裡,冷哼一聲雙臂疊在胸前,輕飄飄的口吻:「還冤枉你,你有本事別做出來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個道理難道還要小女子我教您嗎?許大人。」

聲音落下,房中就此靜了下來。

李桃花等了半天,沒等到許文壺的據理力爭,反而越來越安靜,不由得感到怪異,便打眼朝許文壺望去。

月光猶如霜降,白茫茫鋪在年輕縣令的身上,使得本就文氣的長相更添清冷,纖長的睫毛低垂,遮住了眼眸,只見一滴晶瑩從中流出,順著臉頰下墜,流星般滑落消逝。

他,哭了。

李桃花懵了,突然有點不知所措。

她想張口,說點或譏諷或嘲笑的話,但話堵在喉嚨,怎麼都出不來。

「你……」許文壺開口,聲音里是淡淡的哽咽,「別太欺負人了。」

他扶著桌椅站起來,顫巍巍的,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門。

李桃花也不知道怎麼了,呆愣在原地,心裡像吞了顆青梅子,又酸又澀還發著漲,難受得要命。

她躊躇片瞬,找到白日的金創藥,抬腿便追了上去。

*

書房中,興兒給許文壺上藥,一邊呲牙咧嘴數落李桃花:「你還有良心嗎?你還有王法嗎?我們公子好心好意收留你,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還動手打人,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不識五穀的讀書人,你欺負誰不行你欺負他?你出去找條狗欺負都比欺負他要有人性得多!」

李桃花垂頭喪氣站在一邊,破天荒的沒有回嘴,只在內心小小嘟囔一句:狗又沒有非禮我,我幹嘛去欺負狗。

興兒回過頭專心上著藥,憂心忡忡道:「可別落下疤,不然以後還能找著媳婦嗎。您也是,來的頭天就沒有出門,怎麼突然就答應過去了,要是不吃王員外的酒,我看您也挨不了這頓打。」

許文壺腫了半張臉,眼圈和鼻樑都是青的,吃著痛道:「可他畢竟是王檢的親叔叔,王檢若放貸屬實,便是犯了謀私大罪,衙門是絕對留不得他的。我今日過去,也是想試探些虛實。」

虛實沒試探出來,回來人被打成狗吃屎。

興兒皺眉:「您說您這是何苦,他放不放貸的關您什麼事,橫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您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他還想再說下去,肚子便又咕嚕嚕叫了起來。興兒預感大事不妙,將藥往許文壺手裡一塞,捂著屁股跑飛快,「您先自己來吧!」

許文壺手指沾了些藥,碰了碰自己的臉,登時疼得緊鎖眉頭,再下不去手。

李桃花這時上前,不由分說奪過藥瓶,將藥沫往指尖倒。

許文壺本以為李桃花想趁興兒不在繼續揍他,嚇得趕緊閉眼,身體蜷縮。直到臉上傳來輕柔的觸感,他才漸漸停止害怕,將眼緩慢睜開。

燈影搖曳,跳躍在少女一雙秀美的杏眸之中,清澈的眼底是一覽無餘的愧疚。

「你剛剛說,你今日去與王大海吃酒,是為了調查王檢?」李桃花輕聲詢問。

許文壺點了下頭,小心翼翼的樣子,仿佛生怕哪句話說不好再被打。

李桃花懊惱壞了,看著許文壺臉上的傷,恨不得讓它們長在自己臉上,神情一定,似是下了什麼決心,果決乾脆地道:「今日算我錯怪你了,我人就在這,你打回來吧,我絕不反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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