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無聲,李桃花的心撲通跳,久沒等到許文壺開口,她開始懊惱自己是不是要的太多了,其實總共三十兩就已經足夠了。
她後悔了,想張口改價。
「一言為定。」
許文壺答應下來,咬字堅定,眼瞳中滿是認真。
李桃花看著他痛快的表情,心裡咯噔一下,心道壞了。
錢要少了。
第7章 陳年舊案
「大!大!大!大——」
聚寶堂中,喊聲險要掀翻房頂,一窩人圍著賭桌賭大小,無一例外皆是喊大,唯有一灰頭土臉的「少年」,雙目死死盯著搖出花樣的骰盅,口中大喝:「小!小!小!小!小!」
只聽一聲驚響,骰盅落桌,萬眾矚目中,骰盅緩緩挪開,開出三三兩二,小。
「少年」哈哈大笑,將桌上的錢財抱了個滿懷,對著周圍眼冒精光的賭徒幸災樂禍道:「多謝諸位手下留情,兄弟我就不客氣了,來人啊!開一壇十八年的女兒紅,在座人人一杯,就說是我陶公子買帳!」
全場瞬時便發出歡呼吶喊聲,場面活似起義。
賭坊之內無日夜,燭火徹日燃燒,頭頂漆黑幕布遮住原本房頂,其中玉盤為月,寶石為星,令人不分白天黑夜,目眩神迷中,只想全心全力投注在賭桌之上。
「小郎君,酒來了。」妖嬈荷官扭著腰肢端來美酒,親自敬給贏家。
美酒餵到嘴邊,「少年」噙了滿口,痛快咽下,咽完兩眼接著盯緊賭桌,將剛到手的錢往桌中央一推,「來!接著買!」
此舉一出,看過來的人便更多了。
「哥幾個瞧著小兄弟眼生,不太像天盡頭本地人啊。」有人道。
「少年」故意扮出一副官話腔,清了清嗓子道:「我是這兩日才到的天盡頭,原先一直在京城討生活,日子過得沒意思,便突發奇想來這邊做做小生意。」
在外地人里,十個來天盡頭的九個說是做生意,這九個里,無一例外都是潛逃在外的罪犯。
「喲,怪不得瞧小兄弟一表人才,京城來的是不一般,一出手就如此闊綽,為人也豪爽大方。」
「少年」哈哈大笑,手一揮,「來來來!繼續開!這回我還是賭小!」
「小!小!小——漂亮!」
「小兄弟手氣好得很,要不要再來上幾局。」
「來就來!誰怕誰!」
……
日頭西斜,火紅殘陽瀰漫天際,觸目驚心的鮮艷,絢爛近乎殘酷。
李桃花出了賭坊,一步還沒邁出去,彎腰便吐。
吐過一通,她抹了把嘴,忍著胃裡排山倒海的難受,轉頭看著賭坊的門,心道:爹,這就是讓你傾家蕩產,把女兒賣到青樓也要來的地方嗎。
如此……噁心。
李桃花身體冷,心裡更是冷到麻木,連跳動都感受不到了。她扶直了腰繼續走路,先是七拐八拐把跟在她後面的「敲核桃」甩掉,然後到了衙門后街的一條僻靜小巷,把藏在這裡的衣服拿出來換好,頭髮隨意用簪子挽髻,用帕子把臉上的黑粉都擦乾淨,等再出巷子,灰頭土臉的毛頭小子便變成了二八妙齡的美嬌娥。
回到衙門,她沒在書房找到許文壺,一問才知他在儲放證物的卷宗室。
卷宗室,許文壺正在查看當年宋氏殺死丈夫所用的兇器夜壺。
夜壺通體陶製,渾圓粗糙,壺嘴上有猛虎辟邪,所以也叫「虎子」,虎子的提手光滑油亮,上面一層包漿。
他端起虎子,照著自己的腦袋比劃,似在琢磨得用多大的力度才能將人砸死。
他正出神,一轉臉卻猛然對上一張鬼臉,手裡的虎子差點嚇飛出去。
「哈哈哈!」李桃花笑得肚子疼,指著他道,「就你這樣的還查案呢,活人都能把你嚇成這樣,以後見了死人,你還不得嚇得上天啊。」
許文壺看清了李桃花的臉,長鬆一口氣,端著虎子沒手作揖,便頷首道:「李姑娘辛苦了,敢問賭坊那邊可有眉目?」
李桃花:「這才哪到哪,敗家也得循序漸進的敗,不真到山窮水盡那一步,放貸的也不會主動找上門的。」
許文壺對此一竅不通,便點頭,「全聽姑娘的,銀子若不夠用,儘管來取。」
這句話說到了李桃花的心坎兒上,她感覺跟這傻裡傻氣的縣太爺說上兩句話,泡在賭坊一天沾染的烏煙瘴氣似乎也除去許多,神清氣爽。她看著他手裡的虎子,「你呢,研究出什麼道道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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