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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檢扶起他,「有了來往咱們就是兄弟了,還叫什麼大人?陶兄弟儘管張口,錢我有的是,一百兩夠不夠?」

李桃花點頭如搗蒜,忙不迭道:「夠!夠!」

王檢笑了:「不過我醜話說到前頭,這一百兩借出去肯定不白借,一個月的利息是十兩銀子,限期三個月還清,若還不清……」他在眼珠在眼眶裡骨碌轉了一圈,沒往下說,只笑道,「好壞我都說了,剩下的你自己衡量吧,答不答應,全在你自己。」

「答應!答應!」李桃花做出一副焦急表情,好像生怕這煮熟的鴨子飛了,「待等我下一把翻盤!大哥休說是十兩銀子的利,就是一百兩!一千兩!小弟我也是給得起的!」

王檢看似玩笑地道:「話是這麼說,可若等到時候你賠得褲腰帶不剩,別一心想著跑路便好了。」他的表情陡然發狠,笑意也陰森,「小兄弟你記住了,在天盡頭,地上的螞蟻都得跟王姓,你每日什麼動向,我是再清楚不過的。」

李桃花在內心嗤之以鼻,心想這麼厲害怎麼沒看出來我是。她瞪圓雙眸,即將狗急跳牆的激動樣子,「誰跑誰是烏龜兒子王八蛋!有了大哥相助,小弟我必殺回個百八十萬歸來!」

眼神飄忽,頭腦混沌,吹牛不打草稿。

王檢滿意點點頭:「那就這麼定了。今日夜晚三更天,衙門口簽字畫押,我在那等你。」

李桃花:「一言為定!」

日落月升,三更天轉眼便至。

夜黑風高,倦鳥嘶鳴。衙門口東側門內,王檢特地擺了張桌子喝起了小酒,正咂摸舌頭,便聽到門下傳來腳步聲,抬頭一看,不由笑道:「喲,陶兄弟來得可夠準時的。」

李桃花左看右望,偷相十足,生怕被人發現一樣,「小弟為人謹慎,哪敢耽誤大哥。」

「算你會做人。契書我已擬好了,過來寫上名字畫押吧。」

李桃花眼冒精光,如老鼠見了豬油,一個箭步便撲了上去。提筆之際,她開始回憶白日裡許文壺教她的「陶華」二字第一筆該怎麼寫。

她這副猶豫為難的樣子落入王檢眼裡,便被他全然曲解成另一種意思。王檢冷哼一聲,將沉甸甸的一百兩銀子從腳邊提了起來,一把扔在了桌子上,發出「砰」一聲悶響。

「放心吧,錢少不了你的。」他冷聲道。

李桃花順勢嘿嘿一笑,扮出一副得逞模樣,蘸墨在契書上寫下「陶華」二字,還利索地摁了手印。

王檢拿起契書,張嘴去吹上面未乾的墨漬,「那咱們可就這麼白紙黑字的說好了,三月之期一到,你若還不清一百三十兩的銀子,你就要到我王家賣身為奴五十年,生老病死,聽天由命。」

李桃花心一驚,心道果然有詐。

賭坊是王家的,扔賭坊的錢也是進了王家的口袋,王檢等於一分錢沒花白得了個年輕力壯的勞力,對方和他還是兩廂情願的,半點精力不費。

賭字,當真害人。

李桃花接過銀子便該走人了,後面的事情自有許文壺出面。可雖說是在演戲,被耍的滋味可並不好受,她打量了一圈周圍,故意陰陽怪氣地道:「大哥可真夠猖狂的,衙門裡放貸畫押,就不怕被這裡頭的縣大老爺知道嗎?」

王檢哈哈大笑,活似聽到什麼笑話,笑完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態睥睨著李桃花,語重心長道:「小兄弟你記住了,鐵打的捕頭流水的縣令,不管住這縣衙里的縣令姓什麼,天盡頭的衙門——」他語氣一重,篤定驕傲,「永遠姓王。」

「王捕頭此話當真?」一道清潤的聲音驀然出現,響在王檢的身後。

王檢神情一滯,轉頭一看,只見新上任的縣太爺著一襲墨綠官袍,身姿頎長屹立,雙眸清亮如星,正在定定看著自己。

他連忙起身行禮,故意裝出微醺模樣,「屬下見過大人,大人明察,屬下方才不過一時酒後胡話,絕無實意。」

許文壺並不予他廢話,直接命興兒去奪過他手中的契書,拿到手中看過一遍,啟唇道:「捕頭王檢,利用職務之便,私下放貸謀私,現人證物證確鑿,立刻打入大牢,等候發落。」

他聲音一沉:「拿下。」

話音落下,周圍衙差面面相覷,一個不敢上前。

王檢見狀笑了,站直腰杆連裝也懶得裝了,得意洋洋道:「更深露重,大老爺當心身子,還是快回去歇息吧,其餘的閒事,我看您就不要管了。」

許文壺面無波瀾,望向兩邊衙差,「本縣再說一遍,將人拿下。」

王檢:「我看誰敢動我!」

一時鴉雀無聲,場面騎虎難下。

李桃花趁機給興兒使了記眼色,興兒心領神會,仗著個子小溜到王檢身後,趁其不備照著膝蓋窩便是一腳。

「啊!」

王檢吃痛一聲徑直跪地,還沒等反應過來,上半身便被興兒用褲腰帶捆了個結實。

他瞪向許文壺,兩隻眼睛似要噴火,咬牙切齒道:「天盡頭那麼多的縣令,就沒有一個像你這麼多管閒事的!你以為你是誰,一個剛滿十八的毛頭小子,老子給你面子叫你一聲大人,不給你面子隨時可騎你頭上撒泡尿,我你也敢抓,你等著,等我出來了,我弄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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