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花故作恍然大悟狀:「哦,我懂了,你是想讓我多跟許大人吹吹耳旁風,好讓他和你一塊狼……狼什麼來著?」
王檢:「狼狽為奸。」
說完王檢才反應過來,頓時急眼,「怎麼說話的,這叫同心協力!」
李桃花點頭,心道:同心協力著狼狽為奸。
她抬眼,眼神裡面譏嘲一片,對王大海道:「腦子長在他頭上,他怎麼想的,是我能決定的嗎?」
王大海笑意不減,「姑娘還沒試過,不必提前下此定論。」
李桃花:「這有什麼好試的,好歹一個縣太爺,我又不是他娘,他怎麼可能聽我的話。你們倆的算盤打錯了,捆我過來也沒用。」
王大海瞬間沉下臉色,「照姑娘這意思,便是不願幫老頭子我這個忙了?」
「不願意。」李桃花回答的乾脆。
王大海蒼老的眼裡倏然流露出強烈狠意,但旋即便被理智取代,他轉過身,冷笑道:「想來姑娘剛醒,腦子還算不得清醒,我們出去,留你一個人冷靜冷靜,仔細想清楚,究竟要不要接這樁差遣。」
王檢將匕首從蘋果里抽出來,隨王大海往門處走,路上不忘將刀鋒往李桃花臉上比劃了下故意嚇唬她。
李桃花並不害怕,只覺得煩躁。伴隨門關,這幽暗的房裡便再無一絲動靜,能聽到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
這就完了?
不打她罵她?不威逼強迫?
在紅杏樓見過大場面的李桃花顯然覺得有點反常。
他們是因為許文壺才把她綁來的,不敢對她動粗,難道也是因為許文壺?
這不大對吧,她和他明明什麼也不是啊。
正胡思亂想,李桃花突然聽到耳朵後面傳來開門的聲音。
窸窸窣窣的,比起鑰匙插進鎖眼,倒更像是撬鎖。
她正仔細聽著,忽然門便開了,進來一道頗為熟悉的腳步聲。
李桃花正要喝問來者何人,便有一隻手伸來牢牢捂住她的嘴巴。
「噓,是我。」一雙清澈的眼瞳對上她的眼睛,許文壺聲音極小,語氣一如平日溫吞。
李桃花驚訝地瞪大了眼,待嘴上的手挪開,她忙不迭便問:「你怎麼來了?」
許文壺手忙腳亂給她解著繩結,不忘解釋:「我當時聽到喊聲趕過去,見姑娘你的殺豬刀無緣落在地上,人卻不見蹤影,便知你已遭遇不測。想來想去,只有王大海嫌疑最大,便扮成給他們送菜的菜農,趁人不備矇混進來的。」
李桃花打眼一看,果然見許文壺是一身農戶打扮,連臉都故意抹黑過,只剩下雙眼睛閃閃發亮。
但讀書人身上都有股被醃入味的斯文氣,別說故意扮得粗糙點,就是塗一身大糞,怕也蓋不住從頭到腳的遍體清流味。
李桃花心下蹊蹺,不懂看門的是怎麼把他放進來的,只道:「這個時候倒顯得怪聰明,不過就你一個人來嗎?」
許文壺扯不動打了死扣的繩結,乾脆上嘴用牙咬,喘著吁吁急氣道:「有興兒在門外接應我們。」
李桃花:「就你們這一個半人?」
許文壺懵了下子,覺得奇怪又說不出哪裡奇怪,遂點頭。
李桃花不假思索道:「那你還是走吧,王大海無法無天慣了,要是被發現了,倒霉的可就不止我一個了。」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許文壺還在費力撕咬著繩結,吐字含糊不清,黏黏糊糊。
李桃花皺眉,有點急了,「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
許文壺在這時抬頭,明亮的眼睛對上許桃花的眼睛,啟唇道:「李姑娘你放心,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是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走的。我許文壺雖是個沒什麼大用的男人,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一個弱女子被我牽累,只要有我在,他們若敢動你一下,首先便要從我的屍首上踏過去。」
他字字有力,歷來柔和的眼神在此刻變得無比堅定。
李桃花怔住了,心中竟陡然生出莫大的安全感,這種感覺,是除她那個未染上賭癮之前的賭鬼爹,從未對第二個男人生出過的。
她想說點譏誚的話,證明她一點都不會相信他。但張口,話沒說出來,鼻子倒先酸了。
這時,繩子解開,許文壺捂腮倒撕一口涼氣,好懸沒把牙給拽掉。他拉起李桃花的手腕,「走,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