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壺沉默下去。
蟋蟀鳴叫,晚風舒適,靜謐的祥和。他在這時說:「那也得等我親自去過才知道。」
聲音里透著股毅然決然的堅定。
李桃花愣住,就這麼看著他的表情樣子,忽然嗤鼻,抬頭看著天上的星光,沒好氣道:「真是倔驢一個。」
「驢?」許文壺光顧著想事情沒聽清楚,懵懵看向她,輕聲糾正,「李姑娘,我屬狗。」
「那就是倔狗。」
……
翌日大早,許文壺親自帶人到王家大宅捉了王銀,當日定刑關進大牢,隔了一天便已收拾行李,帶著興兒與幾個衙差上路,親自前往所轄天盡頭的古州城。
他們走時天還沒亮,李桃花睡正香,自然爬不起來,直到睡醒去膳堂吃飯,聽到衙差談論起縣太爺前往古州,她才精神過來,想起來問:「天盡頭到古州,來回大概得用多久?」
「古州離咱天盡頭大約有三百多里,算不上尤其遠,但耐不住山多啊,大人是騎驢上路的,驢的腳力本就不快,加上翻山越嶺,到了古州萬一再留上幾日,估計少說也得十天吧。」
「十天啊!」
李桃花訝異地喊出聲來,眼睛都睜大了,但旋即克制住失落,佯裝輕鬆道:「我還以為要多久,原來十天就夠了,也算不上什麼。」
她坐下,照常吃飯。可昔日還算可口的飯菜,此時嚼在嘴裡,便什麼滋味都沒有了,她用筷子數著碗裡的秫米粒,心中懊惱道:早知道他要走那麼久,我就去送一送他了。
可隨即的,她就感覺自己十分古怪,又在心中道:奇怪,他走不走,走多久,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失落個什麼勁兒?
沒了許文壺,不必因他而忙前忙後,她樂得自在還差不多。
吃完飯,李桃花回到房中便睡起了回籠覺,一直睡到肚子打鼓,爬起來吃點東西,吃完便倒頭再睡。
之後幾日,循環往復
正午時分,暑氣蒸騰,連蜻蜓蝴蝶都只敢在綠蔭底下飛,螞蟻都縮在洞裡不出來。
窗外蟬鳴鳥啼,李桃花躺在榻上睡正舒服,嘴巴張張合合,喃喃囈語:「呆子……許呆子,別跑……」
這時,敲門響起地急促,一下接一下,門都跟著搖晃。
李桃花被強行吵醒,頂著一肚子的起床氣前去開門,開了門見是李春生,心情頓時更不好了,兇巴巴道:「你來幹什麼?」
李春生眉頭緊皺,看著她的樣子滿臉不悅,「幹什麼?你好意思問我幹什麼?你要不要伸頭看看天色都到什麼時辰了,飯也不吃就知道睡,你就不怕你睡死過去。」
李桃花打了個哈欠,從頭到腳透著懶勁兒,「那也算是喜喪了。」
「我不管,你現在就洗把臉去吃飯!又不是七老八十,年紀輕輕成天躺著像什麼樣子。」
李桃花聽得耳朵疼,門一關轉身回床上繼續睡,「春困夏乏你不知道?我願意躺著用你管嗎,你又不是我爹。」
李春生推開門,礙於木輪椅被門檻擋住進不去,他只能在門口無奈怒道:「我要是有你這麼個女兒,早不知道被氣死幾回了。」
說到這裡他不知想到什麼,忽然沉默下來,過了片刻重新啟唇,低聲道:「桃花,你家已經有人搬進去了。」
李桃花將臉埋入枕中,不耐煩地嘟囔:「什麼你家我家,既然賣了,那就不是我家,是人家的家。」
李春生沉默片刻,繼續說:「李貴好像也失蹤了。」
李桃花翻了個身,後背對他,「失蹤就失蹤,他就是死了也和我沒關係。」
李春生許久無話,末了發出一聲嘆息,關上門說:「你接著睡吧,過會我把飯菜給你送來,你醒來記得吃點。」
李桃花沒回答,一動不動,好像又睡著了。
殊不知,她的眼睛睜得大而圓,茫然空洞地看著帳頂,一眨不眨。
半個月後。
晌午膳堂人來人往,幾個衙差吃完飯不離開,勾著腦袋聊起閒天。
「這都十五日過去了,大人怎麼還沒回來,不會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