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沒有幾個錢, 很快便都花乾淨了,餓了便去摘野果, 渴了便喝溪水,但也不是每到一個地方都好運碰上溪流。那日我不知走了多久, 只記得我很渴很餓,偶然遇到一位好心的大伯,他給了我一碗水, 我便喝了。」
「醒來, 便已被裝進了箱子裡,運送到了黑窯場。」
「在那裡有很多被拐來的人,有的身體殘疾, 有的腦子不太正常, 但每個人都要沒日沒夜的幹活, 若敢逃跑,抓回來直接割舌挖眼。一到夏天, 那裡到處都是中暑熱死的人, 屍體沒地方埋, 直接便被扔到窯中焚燒。」
「我有日也中了暑,躺了兩日實在沒力氣幹活,害怕被扔進窯中燒死, 便趁夜冒死偷跑了出去。估計是覺得我不中用了,他們並沒有派人去追。」
「出來以後,我找到一條溪流,在水裡泡了兩天兩夜,把命給救了回來,之後便繼續往西北去,我一直記得我娘的遺言,我要找到我爹……」
說到此處,洛笑恩猛烈地咳嗽起來,體內五臟六腑都仿佛要為之撕碎。
李桃花於心不忍道:「好了你別再說了,身體要緊,我們已經知道的夠多了,你先休息好。」
洛笑恩搖頭,喘著粗氣堅持道:「去的路上,有一次夜裡,我被人從身後打暈,昏迷中被帶到了一個院子裡,那個院子裡有很多像我當時那麼大的男孩,他們有的被折斷手腳,有的被割去耳朵,用狗皮拼湊成動物的模樣,再被賣給雜耍班子。」
「我的手腳也被砍去,做成了和其他人一樣的人犬,賣給了雜耍班子。因先前在黑窯場中幹活習慣了高溫,我的壽命比其他人長了許多,便被雜耍班子轉手過許多次,中間也逃跑過,但每次逃跑都會被抓回去,毒打上一頓,十幾天不給吃飯。」
「我怕我還沒找到爹便被打死餓死,便學著老實下來,聽他們的話。」
「這些年裡,我也不知道我被轉了幾手,距離我出揚州,究竟過去了多久。」
他並沒有說他被腐皮砍手時有多痛多疼,所受折磨全都一筆帶過,但李桃花和許文壺聽到耳中,仍然覺得毛骨悚然。
「若非看到那塊墨玉臥佛,過不了多久,可能我會徹底忘了自己的名字,也忘了自己出來是為的什麼……」
洛笑恩忽然抽搐了兩下,極力隱忍什麼一樣,但終究沒有忍住,倒頭吐了出來,將剛剛咽下的雞湯雞肉,全部還給了地面。
李桃花被他嚇得不輕,趕忙便去叫郎中,郎中趕到,診過之後說:「他現在的脾胃極其虛弱,雞湯此等大補之物是消化不了的,眼下至多只能給他服用溫水,待精神有所好轉,才能餵些許米粥,逐步增加食材。」
這下連許文壺都沒辦法冷靜了。
他想不通,一個人到底得受多少折磨,會到連碗葷湯都無法服用的地步?
兩個人出了屋子,各自一言不發,沉默相對。
李桃花眼底還在微微發紅,喃喃道:「太慘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慘的人?我以為我就已經很慘了,現在看,還是低估了這世道的造孽程度。」
一家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李桃花都難以想像,若非是靠親娘的那一句遺言吊著一口氣,洛笑恩怎麼可能撐到現在的。
許文壺分析道:「田詠與洛滿是貼身主僕,田詠遇害,洛滿必定也遭不測,田詠的屍首發現了,洛滿的屍首又會在何處?」
李桃花看向他道:「線索不是還沒有嗎,你且往好處上想想,萬一洛滿沒死呢?或許……或許只是流落到什麼地方,回不來了呢?」
李春生冷不丁出現在二人身後,幽幽來句:「那可真是好呢,老婆孩子死的死殘的殘,他連家不回在外瀟灑,我看那隨從說不定就是他自己殺的,什麼出門採買,不過是拋妻棄子的理由罷了。」
李桃花一臉被煞風景的煩躁,扭臉斥道:「我跟你說話了?」
李春生哼了一聲,將臉別開。
李桃花:「我知道你恨你爹娘一去不回丟下你跟奶奶,但凡事皆有個例外不是?他都已經那麼可憐了,若真相再如你口中所說,這讓人該怎麼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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