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花只覺得一股怒火猛然上涌,翻湧的氣血讓她頭昏腦脹,她克制住滔天的怨憤,冷聲回嗆:「別叫我閨女,你不是我爹。」
李貴嚎啕大哭,「閨女,爹對不起你,爹真的知道錯了!你別走啊!」
李桃花視若無睹,抬腿便要朝大門跑去。
李貴嗚咽道:「你出生不久你娘就走了,你身體不好,又沒有親娘餵養,餓得日夜啼哭。是爹大冬日裡抱著你,在天盡頭挨家挨戶去求,求有奶水的婦人奶你幾口,這樣把你餵到斷奶。等你能吃飯了,爹又害怕將你一人放在家裡磕碰到自己,便將你背到背上上街賣肉,你吃喝拉撒都在爹的背上,離開爹便哭個不停。等你會走了,爹又怕你受到欺負,專門教你防身的拳腳……」
李桃花聽得心若刀割,氣都喘不上來。她轉身怒斥李貴:「這些話我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說了!」
李貴哭道:「爹也不想招你厭煩啊,但爹不說,你哪裡還能記得爹過去對你的好!」
李桃花徹底控制不住內心的委屈,紅著眼睛朝李貴大喝道:「我就是因為記得你那些好,今天才會過來看你這一眼!不然你以為我心裡還有你這個爹嗎?你死在哪裡和我有什麼關係?你當初跟紅杏樓簽的可是死契,你難道不懂死契是什麼意思嗎!」
死契,生死轉賣,皆隨買主。
李貴涕淚橫流,手腳廢了不能動彈,便拼命將身體往炕沿靠,好像想下了床去找李桃花,「爹對不住你,爹朝你發誓,爹以後再也不賭了,再也不賭了!」
李桃花閉眼,不願再看李貴一眼,轉身狠心離開。
出了門,李桃花大哭了一場,哭完擦乾淨眼淚,無事發生般走出八字鬍同。
街上滿是香燭燃燒的嗆鼻氣息,天盡頭男女老少聚在一起,點香跳舞,正在慶祝佛誕日。
佛誕日哪裡都有,只不過天盡頭的佛不是釋伽牟尼佛,而是伽羅佛母。
巨大的花車占據整個街面,李桃花不知不覺被擠在人群中,頭頂菸絲繚繞,耳旁歡呼震耳。
目眩神迷,難辨東西。
李桃花感覺自己的頭腦有點發暈,有點懊悔剛才哭那一場,把精氣神都給哭沒了。
她使出最大的力氣想要擠出人群,可陷入迷狂的眾人便跟一堵厚牆一樣,無論怎麼推搡,都紋絲不動。
空氣越來越稀薄,李桃花逐漸喘不過氣,眼前愈
發漆黑。
這時,只聽一聲焦急的「李姑娘!」,一隻手猛然抓住她的胳膊,逆流而上,一把將她拉出了密不透風的人牆。
清爽的空氣吸入腹腔,許文壺一身大汗,氣喘吁吁,身體晃了一晃險些跌倒在地,扶著腰道:「李姑娘,你沒事吧?」
李桃花連吸好幾口氣,胳膊上被緊握的觸感猶在。她看著許文壺,心境如撥開萬里烏雲,莫名明朗清透。
「你怎麼在這?」她問。
許文壺看著街面上還在緩慢前行的巨大花車,眼神複雜,「聽說是一年一度,我不想錯過,便想過來瞧瞧。」
「也幸好來了,」他捂著心口,汗水浸透清俊的眉目,看向李桃花,眼睛裡充滿後怕與恐懼,「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對上許文壺此刻的眼神,李桃花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轉臉望向街面,刻意地說:「以往這一天我都是不出門的,太鬧騰了,人還都跟瘋了一樣,今天是個例外。」
許文壺隨她望去,目光落到巨大的花車之上。
在那上面,載著一顆漆黑龐大,鱗片重疊密布的圓潤之物,形狀與蛋接近,透著股難以言說的詭異,一看便知是人工做成。
花車下,跪著無數百姓,嘴裡大喊「伽羅佛母,無上至尊!」,另外舉手朝蛋砸上銅子碎銀,一時間如同天女散花,脆響連連。
在銀兩不斷的敲擊下,只聽一聲悶響,漆黑長滿鱗片的蛋猛然裂開,分成無數瓣,如蓮花綻放緩緩攤開瓣殼,露出矗立在裡面的東西。
許文壺放眼一望,只見站在車上的,赫然是一尊伽羅佛母的神像。
神像黑面獠牙,手持骸骨,蟒蛇盤腰,蛇信般的舌頭吐在嘴外,顏色鮮紅若血。
車下,百姓沸騰。
「佛母顯靈,保佑我發大財!當大官!」&="&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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