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哭聲肝腸寸斷。
屋子裡,虛弱的小栓子隔著門縫,看著那捧塵土。
他呆愣愣站著,鬼使神差的,竟輕輕呼喚一聲:「爺爺……」
第85章 點兵點將
太陽升起沒多久, 柳氏便請了村裡的赤腳大夫來給栓子看病。
老大夫眯著一雙老花眼,翻翻栓子的眼皮,又讓他張嘴看舌苔, 脈搏都沒診,直接便道:「他體內有屍毒,雖然毒少不危及性命, 但以後身子會比常人虛弱許多, 起碼下地是不可能的了。而且沒有徹底解毒的方法,只能日常服用些解毒的草藥, 等待時間久了,毒性一點一點消散, 便與正常人沒有區別了。」
柳氏聽了直哭,嘴裡喃喃念叨:「這可怎麼辦啊,這可怎麼辦啊……」
李桃花安慰她:「嫂子你別哭, 無論怎麼說, 栓子平安回到你們身邊了,這不就是最大的福氣嗎?何況大夫也說了,毒少不至於要命, 只要好好養著, 遲早和正常人一樣, 栓子才多大?痊癒是遲早的事兒。」
柳氏聽了寬慰不少,眼淚卻不停, 點著頭說:「我知道這些道理, 我只是發愁, 不知道栓子他以後該怎麼辦,反正種地的路算是被徹底堵死了,我和他爹年紀也大了, 不能再給他添個兄弟姐妹幫襯,我真不知道他以後該靠什麼過日子。」說著,眼淚愈發多了。
這時,孫二揚聲道:「這有什麼好哭的,忘了咱們之前說好的了?」
自從老孫頭化灰以後,孫二便抱著老孫頭的爛衣服,坐在屋門口發呆,兩眼直直盯著那塊空蕩蕩的地面。
此刻他好不容易回神,還有點渾渾噩噩,朝著屋內的柳氏便喊:「要讓栓子讀書認字,以後上京城考功名,不就是身子差了點嗎,耽誤提筆寫字了?我看許公子的身子也不怎麼好,人家不照樣有出息。」
許文壺本站在床邊看栓子的情況,聞言頓時臊紅了臉,下意識看了眼李桃花,用沒有多少底氣的聲音反駁孫二:「孫兄此言差矣,我……我身體很好的。」
孫二全然沒聽到許文壺那比貓叫大不了多少的辯駁,懇求他道:「趁許公子還在,麻煩許公子看看栓子是不是讀書的那塊料,等您走後,我和他娘也好知道該怎麼栽培他。」
許文壺立馬正色起來,「不麻煩,百無一用是書生,只要願意靜下心去學,其實讀書比下地勞作要簡單多了,起碼於我而言是的。」
他覺察到李桃花投向他的目光,又趕緊改口,「當然了,我下地幹活也不是不在行,別看我瘦,我身上都是力氣,我——」
他轉了個身,差點暈倒。
李桃花驚呼一聲,趕緊扶他。
孫二也顧不得在那回憶他爹,三步並兩步跑回屋裡,「許公子怎麼了?」
許文壺搖頭,刻意不去看李桃花關切的眼神,頂著羞紅的面頰脖根,故作輕鬆道:「無妨,原地站了太久,乍然活動,有些氣血沖頭。」
李桃花鬆了口氣,用後怕的語氣罵他:「人不行就少活動,你不知道你比熟透的桃子還容易蹭破皮?」
許文壺拉了拉李桃花的袖子,小聲辯解:「桃花,我行的。」
「不,你不行。」李桃花不容置疑。
「我行……」
「你不行!」
「好吧,我不行。」
李桃花只當自己打贏了場勝仗,沒再管許文壺,轉身便去看栓子了。
她絲毫沒察覺,許文壺眼眶泛紅,眼淚都快出來了。
*
午後時分,許文壺在老槐樹下教栓子認字。
他撿了兩根樹枝,自己一根,栓子一根,對栓子輕聲細氣地說:「你還未開蒙過,我們便從最簡單的字認起,我教你一遍,你自己再寫一遍。」
栓子點頭如搗蒜,態度十分端正。
「第一個字,上。」許文壺在地上先寫下去,一條豎槓兩條橫槓,一個秀氣完整的字便出來了。
栓子的興致立馬便來了,有樣學樣寫在土裡,嘴裡也跟著念:「上。」
「第二個字,大。」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