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終於明白地感受到,沈晝身上透出來的氣息,究竟多麼富有侵略性。無孔不入、無處不占,將她牢牢束縛,不留一絲縫隙。
如此恐怖,又如此誘她接近。
她眨了眨眼,淚水掉下兩滴,讓她更能清楚地看見他的臉。
紅綢遮蓋他漆黑的眸,她猜不出他的情緒。
她突然後悔蒙上這雙眼睛。
他現在會是什麼樣?那雙向來波瀾不驚的眼,是否會多出幾絲波動?
他是否也會看著她,逐漸變得像她一樣?
好奇戰勝了羞赧,她順從心意,去勾弄沈晝腦後的綁結,然而這一舉動很快被制止。
「你又不聽話。」男人捉住她的手,揉捏她柔軟的指腹,語氣難辨喜怒。
窗外寒風卷過,春水潺潺不休。
水漬滲透窗柩和門縫,纏纏綿綿流了一地,連床鋪都被打濕,沿著粉嫩的衣衫蜿蜒流落。
少女無助的嗚咽,男人壓抑的喘聲,都在這間密閉的屋子裡一浪蓋過一浪。
忽然,聲音停了下來。
華燈迷濛地仰起腦袋,仿若催促:「嗯?」
為什麼不繼續了?
男人唇角一勾,微微側首,似在看她:「我累了,你可以自己來。」
「……」
華燈懵了。
都這時候了,怎麼還讓她自己來?
她完全不想動,可是真的好難受啊。
這感覺簡直像坐過山車被卡在最上面,她咬了咬唇,最終妥協,顫巍巍抬起沈晝放在她面前的手。
這是她無比熟悉的手,手指修長,指甲齊整,骨骼清晰而有力。唯一不同以往的,是整隻手都泛著淡淡的紅色,水光猶未消散,曖昧誘人。
華燈的呼吸凝固了,幾乎要抓不住他的手掌。
她想像沈晝一樣,用這隻手完成今天的任務,讓她徹底解脫。可她把手拉過去,在快要觸碰的地方,又突然放下了。
「我……」她紅著眼眶,渾身都因羞恥而顫抖。
「你欺負人,我討厭你,沈晝。」她吧嗒掉下一滴淚,委屈地重複,「我真的討厭你,沈晝!」
沈晝沉默少頃,嘆了口氣:「你又叫我的名字。」
華燈愣了愣,沒理解他的意思,但是不重要了,她眼睜睜看著那隻手重新有了動作,輕車熟路回到它喜愛的地方。
他似乎這時才放棄偽裝,用盡手段翻弄,卻偏偏不讓她解脫。
華燈哭著喊:「不,別這樣嗯……別掐……」
驟雨如注,不可阻擋。他始終不肯停下。
華燈受不住了,眼淚流得像水一樣,她報復地咬住沈晝的肩膀。
她用儘自己最大的力氣,牙齒深深嵌進肌肉,沈晝非但不惱,反而輕笑了聲,手指一勾戲謔道:「它也在咬我。」
華燈聽得面紅耳赤,邊咬邊打他:「混蛋,你怎麼這麼討厭!」
沈晝的胸膛一陣震動,他笑著說:「鬆口,不然我就咬回來。」
華燈沒有鬆口,咬得更用力了,沈晝任她咬完,將她從身上扒開,手指點住她的脖頸,緩緩滑落。
他在找那顆痣。
憑著記憶,摸索到她鎖骨下方的位置。
「是這裡嗎?」他指尖輕輕點了點,感受不出來。
華燈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還處在可怕的餘韻中,胡亂搖頭:「不是……」
沈晝微微一笑:「哦,那就是這裡。」
完全不給華燈反駁的餘地,他直接低頭,張嘴咬了下去。
刺癢的感覺傳來,華燈腦子炸開煙花。
他怎麼可以咬她的、她的……
「嗚。」
可沒等她將人推開,就充滿恐懼地發現另一件事——他的手指,又過來了。
大雨淅淅瀝瀝,門窗呼哧作響。
風起不息,門前芭蕉零落一地,可憐地被雨點敲打,被迫溶進夜色。
而這一夜,註定比以往更為漫長。
第40章 雨霽天晴
沈晝小的時候, 朋友很多,他最喜歡的男孩叫殷則京,是個富家子弟, 永遠穿最好的衣裳,用最好的劍。
殷則京是個吝嗇的孩子, 並不喜愛與人分享,但他覺得沈晝人不錯, 所以願意分給他劍譜和靈藥。
在沈晝全然不成熟的觀念里, 朋友就應該一輩子在一起。可後來, 殷則京搬離家鄉, 據說是因為天賦出眾, 被主家選去重點栽培了。
沈晝哭著為他送別, 而殷則京雖然眼眶通紅,卻擺手笑著對他說:「別難過,我們還會再見的, 我等你來找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