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箏說:「這樣最好,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雖然如此,祁靜心裡卻是矛盾的。
「我在想,他有沒有欺負過別的什麼人,比如他的學生?」
洛箏回憶當時情形,黎雲絮不像臨時起意的樣子。
「也許有過。」
祁靜立刻又自責起來,「那我饒了他豈不是縱容他?」
洛箏道:「如果真有其他被欺負的人,大約也和我一樣,只想息事寧人,羞於公開。即便公開,他也未必能得到懲罰,閒言碎語最後都會落到女人頭上。世人總喜歡把帳算在女人身上,亡國了是女人的錯,紅顏禍水;男人有了新歡,是女人的錯,不夠賢妻良母;被欺負了,也是女人的錯,必定是你哪裡迷惑了他。」
祁靜深有感觸,恨恨道:「真是這樣啊!想想就好氣,女人簡直是受氣包——難道就沒辦法改變了嗎?」
洛箏道:「也許將來有一天會改變罷,只是咱們大約是見不到了。」
喝著茶,祁靜告訴洛箏關於酒吧爆炸案的後續,炸傷了兩個日本人,主要目標夏臻襄只腿部受了點輕傷。
洛箏好奇,「知道是誰幹的嗎?」
「還在查。不過他仇人太多,要徹底偵辦明白還得費些時間——你腳怎麼樣,好些沒有?」
祁靜已從宋希文嘴裡得知了事件始末,但沒提到被放走的行兇者,顯然宋希文沒告訴她。
「已經好很多了。」洛箏走了幾步給她看。
「宋先生是不是每天都來?」
洛箏被問得尷尬,支吾道:「他麼,有空會來坐一坐。」
祁靜盯著她,一臉狡黠的笑。
洛箏頓覺不自在,又解釋道:「他約我寫個劇本,所以常常來問我進展。」
祁靜笑道:「好些人說宋先生風流,其實都是傳出來的,他精著呢,都拿捏好分寸的,逢場作戲的多......不過他對你倒是真上心。」
洛箏臉上的笑容逃了一大半,「你別誤會……」
「我沒誤會,宋先生派頭好,待人周到體貼,可真要有誰靠上去他就躲開了,人家怨他也是在這上頭,這回不一樣了,天天上門關心腿啊腳的……」
「你再說,我可生氣了!」
祁靜見她真急了,有些不解,「難道你還討厭宋先生?」
「不是。」洛箏垂眸,說了實話,「我和馮少杉還沒離婚呢,不想在這種時候弄些別的事出來。」
祁靜狡猾,「你是說,等你們離了婚以後……」
「以後我也不會再結婚了,不管和誰。」
「天哪!」祁靜叫起來,「你才 26 歲,就要把自己封閉起來嗎,這是何苦?」
洛箏道:「感情太累,婚姻也太累,我離婚,就為讓自己活得輕鬆些。」
「我知道你被馮少杉傷著心了,可我告訴你呀,再深的傷疤也有結痂的時候,有些事說不準的……」
又有人敲門。祁靜搶在頭裡去開,又回頭對洛箏擠眉弄眼,「還有一個道理要告訴你,叫樹欲靜而風不止。」
宋希文一進門就看見兩張截然不同的臉,洛箏尷尬,祁靜則嬉皮笑臉。
「小祁也在啊,巧了!」
祁靜道:「我馬上就走啦!」
「這是什麼道理,我一來你就走?」
「有事唄——聶小姐,我走啦!你跟宋先生慢慢聊!」
宋希文瞧著她扭出去的背影嘟噥,「這丫頭,怎麼鬼鬼祟祟的!」
他正要把門關上,洛箏趕忙阻止,「別關……我們出去走走吧。」
宋希文彎腰去查看她的腳,「已經能出去走了?」
洛箏把腳往後一縮,「可以的。」
一夜北風將街面颳得乾乾淨淨,樹葉都被歸攏到路兩旁,反而成了風景。洛箏腳傷還沒完全好,只能慢慢走,宋希文一步一頓陪著她,像在丈量土地。
「劇本怎麼樣,有新想法嗎?」
「有,昨晚上又想到一個。」
「哦?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