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箏便說:「你放心,我沒事。」
宋希文並不願走,但料想洛箏未必高興——她早已溫和而果決地和自己劃清了界限。
他猝然低頭,「那,我走了。」
「哎。」
洛箏確實很累,然而又睡意全無,還沒從牢獄之災里恢復過來,每根神經都緊繃繃的,不時顫動一下。
書桌還是她被抓走前的樣子,她一點一點收拾。拉開抽屜時,看到自己寫了一半的《凝視》,目光在稿紙上停留了一會兒,慢慢將稿子取出來。只翻了幾頁,忽然就看不下去,那裡面裝著的全是回憶。
「想不到離了婚還這麼幫忙,以前真看錯了他,馮先生待你情深意重,剛才真該......」
他坐在車裡,車子靜靜地停泊在路邊——那樣子在腦海里始終揮之不去,洛箏用力關上抽屜,忽然淚如雨下。
馮少杉應邀到夏家花園陪夏臻襄小酌,他屢次幫自己,開了口,心裡再不願意也只能從命,這都是人情,只要借了就得還。
「他們直接在南京找了個人接替姚梓謙,也不求名望不名望了,唯恐再生出事來。其實姚梓謙上台也不會有大作為,他家失勢太久,上哪兒給汪先生張羅錢去?沒人會給他面子了!」夏臻襄呷著酒告訴他。
「殺他的兇手可查出來了?」馮少杉問。
夏臻襄直搖頭,「你說神不神?以往這種事總能留下蛛絲馬跡,這回竟是一點瓜藤都揪不著,絕對老手乾的!」
「那羽田怎麼跟上頭交待?」
馮少杉了解羽田,他絕不是善罷甘休的主。
夏臻襄道:「查不出來能怎麼辦?偵辦這案子的人手也換過好幾回了,沒用啊!羽田也壞,他給古川出主意,想從大廈居民里隨便找個人頂罪,可這件事影響太大,外國報紙都報導了,開庭時那些洋記者都要求去旁聽——紐約報的比爾是帶頭的,日方怕輿論不好,同意了,心裡當然恨死比爾了。」
庭審經過馮少杉已經從英文報上了解了,日方邏輯混亂,洋相百出,完全無法自圓其說。
「沒辦法,只能放人。你想想,如果真是重慶派人做的,看到這種審案經過豈不要笑死!軍部被搞得很被動,只想讓事情趕快過去,沒人再願意碰這案子,現在南京方面新人都已經上台,就更沒人關心了。哎,又一樁懸案!」
夏臻襄舉杯哀吟,放下酒杯時,盯著那裡面望了好一會兒,仿佛在求索自己的命運。
「我們這些人,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馮少杉感覺自己又朝深淵邁進了一步,就是這樣一點一點陷進去的吧,哪怕初衷絕非如此,只要上了這條路,便會身不由己。
他連喝了幾口酒,努力打消掉徘徊在心頭的那點黯淡情緒。
「羽田怎麼權利這樣大?」他問夏臻襄,「特務處好像儘是他的市面。」
「呵呵,他才來上海時就辦過幾個漂亮案子,先是清共,後來又打掉了幾個重慶分子,積攢了資歷,所以能說上話。他們裡邊分好幾個組,他那個組的頭頭常年在外,他等於半個組長,所以行動上比別人更自由些。」
「他上司是高橋?」
「對。」
馮少杉沉思,「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和他見過面沒有?」
夏臻襄搖頭,也有些遺憾。
「戰前日本人先後往上海派過好幾批情報人員,藏身在各行各業,對這裡的情形瞭若指掌。等到開戰後,有不少人升了官,高橋也在其中,他是帝都大學出身,所謂的精英分子,但他似乎對偽裝上了癮,領了官職卻仍維持表面身份。他喜歡在幕後指揮,有事打電話,難得現身的,可能也是怕身份敗露。」
「真是處心積慮。」
夏臻襄苦笑,「誰說不是呢!別人罵咱們漢奸,可大時局不是你我能左右的,無非混口飯吃——不說了,來,喝酒!」
第三十四章 :和解
洛箏去看祁靜,一進門就被嗆到咳嗽。祁靜正喝著咖啡冥思苦想,指間夾煙,滿屋子煙霧繚繞。洛箏奪下她手上的煙,撳滅。
祁靜是個不錯的編輯,但一到自己寫故事便思路阻塞,下筆艱難。每到寫不出時她就抽菸,煙缸滿得都快溢出來。
「我找靈感呢!」她笑,神色裡帶一點點無賴的嬌憨。
洛箏道:「靈感可不是抽菸抽出來的,寫東西心要靜,心靜了,你尋覓的那些感覺自然就會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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