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薛賾禮的臉色又冷了一冷。
他想到方才蘇莞絲還在為蘇妙嫣說好話,並讓自己同情一下妙嫣的處境,可蘇妙嫣卻沒有半點悔改之色,做了錯事還不肯承認。
薛賾禮不可自抑地對蘇妙嫣生出了些失望之意。
蘇家覆滅,她縱然可憐,卻也不能將心中的不滿與憤恨發泄在無辜的表妹身上。
若要論可憐,表妹不僅出身不如妙嫣高貴,父母雙亡後還要靠著針線活來掙扎度日,她一個年幼的女孩兒,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嘲笑與譏諷,才勉強活到了今日。
最難得的是,表妹在如此悲慘的經歷之下,依舊懷著一顆良善之心,如生生不息的野花般堅強地活著。
不知不覺間,薛賾禮已將這詩作壓在了墨硯之下。
長夜漫漫,他沒有趕去葫蘆巷的意思,只是拿起沒有處理好的公務,繼續秉燭夜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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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蘇莞絲醒來後照例塗了玉容膠,雲枝去大廚房取來了早膳,正巧碰上了冬兒,套了不少話回來。
「姑娘。」
雲枝喜意洋洋地走進內寢,都顧不上擺膳,就笑著說:「昨夜世子爺當真沒有去葫蘆巷。」
蘇莞絲停下了對鏡梳妝的動作,姣麗的面容里沒有驚訝,只有恰到好處的歡喜:「她還是棋差一招。」
「她」指的當然是寫詩求薛賾禮原諒的蘇妙嫣。
雲枝知曉她家姑娘聰慧,頓時驕傲地說道:「世子爺說不準是心悅上了姑娘,徹底厭棄了蘇妙嫣。」
否則,為何她家姑娘去了一趟世子爺所在的外書房,世子爺就消了去葫蘆巷的心思呢?
蘇莞絲卻搖搖頭,拘謹著神色道:「說這樣的話還為時太早。」
雲枝點點頭,伺候著蘇莞絲用了早膳後,便陪著她一同去了榮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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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已聽聞了丹陽縣主在詩會上刁難蘇莞絲一事。
薛國公與二老爺駐守邊關多年,兩兄弟皆為了驅除韃靼而壯烈殉國,是以薛國公府在朝堂與民間都極有威望。
丹陽縣主給蘇莞絲潑髒水一事是觸了唐氏的逆鱗,要知曉蘇莞絲被她教養多年,在某種程度上也代表著薛國公府與唐氏的臉面。
所以那日在縣主府里,薛賾禮才敢對丹陽縣主撂下那麼難聽的一番話。
「莞絲來了。」
唐氏眼下有些烏青,儼然是昨夜沒睡好。
蘇莞絲進屋後便要下跪向唐氏請罪,眼眶也有些紅紅的:「都是莞絲不好,險些便連累了薛國公府的名聲。」
唐氏連忙讓金嬤嬤扶起了她,只道:「你何錯之有?」
「丹陽縣主為人跋扈,向來看不起像你這樣伶俐的女子,下回這樣烏煙瘴氣的詩會,還是不要去得好。」
說完,唐氏便褪下手腕里的碧玉鐲子,打量了一番蘇莞絲樸素的打扮,將鐲子遞給了她:「下回就算要出去,也要打扮得華貴一些,這世道里的人,都是先敬羅衫後敬人的。」
「是,謝舅母賞賜。」蘇莞絲鄭重地接過碧玉鐲子,柔聲向唐氏道了謝。
唐氏與蘇莞絲閒話了幾句,不小心又提起了丹陽縣主,她便板著臉道:「丹陽縣主如此跋扈,早晚都是要吃苦頭的。」
話音甫落,屋外卻走來個慌慌張張的婆子,那婆子進屋後瞧見蘇莞絲,有些不敢張嘴。
唐氏呵斥她:「都是一家人,絲姐兒在這兒怎麼就不能說了?」
那婆子才道:「老太太又氣暈過去了,說是外頭流言蜚語四起,正好傳入老祖宗的耳朵里。」
唐氏一驚,立時問:「什麼流言蜚語。」
婆子道:「說史姑娘在兩場詩會上剽竊他人的詩作,如今東窗事發、證據確鑿,外人都在議論著我們薛國公府呢。」
第45章 你,徹底出局了。
唐氏得了信,立刻帶著蘇莞絲趕去了福壽堂。
福壽堂內一副兵荒馬亂的景象。
薛老太太前些日子剛病了,才好了一些,又被氣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