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發生了這麼些事,她有好多話要和鄭雲州說。
她才二十幾歲,也不是那麼堅強,能在黎岫雲面前裝得若無其事,但不代表心裡也無所謂。
正相反,林西月的腦子裡,現在是一團亂麻。
這段日子,她和鄭雲州朝夕相處,幾乎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他給予她的情感回應充沛而穩定,她早習慣了事事說給他聽。
鄭雲州也許不是個好兒子,好老闆,但一定是個好男友。
但她在使性子,在生氣,已經高傲地把男朋友給刪了,還怎麼說呀?
林西月把頭轉向窗外,囁喏著說:「我......我不想你。」
「知道,你肯定是不會想我。」鄭雲州認命地嘆了口氣,他求饒似的,「咱這扎心話就別反覆說了,也考慮一tຊ下我的自尊心,成嗎?」
林西月一下子又想笑,臉上卻是要哭的表情:「你還有沒有事?」
鄭雲州說:「當然是有大事。」
「什麼?」
他想了想,柔聲問:「你昨天睡得好嗎?早上有沒有吃東西?」
林西月鼻音濃重地反問:「這是什麼大事?」
「這就是大事。」鄭雲州篤定地說,「回答我,有沒有?」
林西月的睫毛沾了淚珠,它們變得好重,像結在玻璃上的霜凍,眼前一層揮之不去的霧氣。
她吸了口氣:「睡得很好,也吃了東西。」
「好,那就好。」鄭雲州連說了兩句好,「晚上我去找你,事情沒你想得那麼嚇人,我會讓鄭從儉給你道歉,也會跟你解釋清楚的,聽話,在家裡等我。」
他說完就要掛,也不管她答不答應。
林西月捏著手機,叫住他:「鄭雲州,你知道我的事了嗎?」
「我知道,但那有什麼影響嗎?」鄭雲州冷嗤了一下,「我愛你,和你爸媽是誰,做過什麼事都沒關系。」
林西月掩著嘴,險些嗚咽地哭出聲來:「嗯。」
然而還是被鄭雲州聽出一絲異樣。
他急道:「你怎麼了?還真為這些事哭了?」
「沒有。」林西月清了清堵塞的喉嚨,「含著水呢,說話說不清楚。」
鄭雲州生氣又心疼地說:「別傻了林西月,他們是他們,你是你,我愛上你的時候,連你有沒有爸媽還不清楚呢,誰會在乎這些!」
林西月沒說話,嗓子裡的眼淚越積越多,她怕她會露餡。
她好沒有用,一路回到辦公室都好好兒的,只是聽見鄭雲州的聲音,就忍不住委屈起來了。
鄭雲州還在那頭說:「小西,別為這些不相干的事傷心。沒有誰會怪你,聽到沒有?」
她點頭,她用力地點頭,鬢邊的頭髮擦過聽筒,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林西月做了個深呼吸,淚眼朦朧地說:「我掛了,要上班了。」
「好。」
她丟下手機,壓抑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伏在桌上哭了起來。
林西月哭了一會兒,怕有人進來,又抽出紙巾擦眼淚。
她抽泣著想,她確實沒有理由難過。
她已經單槍匹馬地闖了出來,站在了這麼廣闊的平台上,身份顯赫如鄭雲州,都把她高高地托在肩膀上,她並不比任何人差。
鄭雲州處理完事情,下午四點去見了蘇占庭。
袁褚約上了蘇占庭的秘書,說他今天都在大院裡。
院門口不能長時間停車,鄭雲州讓袁褚先開去別處轉轉,自己進去了。
按規定,他在警衛處登記清楚了,才慢慢走進去。
午後氣溫高,蘇占庭穿了件白襯衫,外面套件深藍色的羊絨背心,正在院子裡給樹鬆土。
「蘇伯伯。」鄭雲州推開半人高的鐵門,進去就叫了他。
蘇占庭抬起頭,哎了一聲:「你來了。」
鄭雲州看他滿頭大汗,伸手去他手裡的鋤頭:「還是我來吧。」
「也好。」蘇占庭交給他,自己退到旁邊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