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浴桶中短暫歇息片刻,沈聿站起身,準備就寢。
也就是這時,沈非看到了男人的背。
肌肉緊實,線條分明堪稱漂亮,只是上面縱橫交錯著數道鞭痕,皮肉外翻,邊緣已經結了血痂,隱隱發黑,而由於方才沾了水,更裡面又隱隱開始滲血。
沈非服侍沈聿已有七年,除了隨軍北伐大梁的那段時日,他還未見過沈聿身上出現如此重傷。
這傷疤深淺均勻,甚至兩兩間距都差不多,沈非一眼便瞧出來,這不是打鬥中受的傷,而是受了鞭刑。
沈非倒吸一口冷氣,聲音不自覺隱隱發顫:「公子在神策營中,怎會受如此刑罰?」
嘩啦啦的水聲響過,連成線的水珠滾下男人勁實的胸膛,沈聿取過拭巾擦了,笑笑說:「怎麼不會?如今我可不是哪個將軍的兒子,更不是什么小將軍。」
「現在神策營中,看我不順眼的大有人在,他們以權壓人,要給我受這鞭刑,我還能說不?」
男人解釋兩句,便不再多說。他隨手披上寢衣,一邊往門口走一邊道:「過來給我上藥。」
沈非卻沒動。
視野中,男人的身影挺拔依舊,談笑更與平日並無不同,他自己若不說,絕不會有人看出來此刻他身負著如此重傷。
「為什麼?」沈非咬牙,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公子,你明明已經決定不再任職,遠離京城,為什麼又突然親近翊王,為什麼甘願受這樣的苦也要留在神策營!這明明不是你想要的——」
「沒有為什麼。」
沈聿淡漠的聲音打斷了他。
男人仍背對著他,沒有回頭,身影如沉默寂寥的遠山。良久,他平靜地說:「我曾經欠了別人,現在就要還上,沈非,你可明白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修羅場預定
第13章 都尉
「……不明白。」
客棧大堂的一角,小廝睜著茫然的眼,望著眼前的俊秀公子喃喃道。
兩人在紅漆木桌前相鄰而坐,桌面上擱了壺熱茶和兩隻青瓷茶杯。這客棧環境清雅,人不算多,往來皆是貴客。帳房先生在櫃檯後算帳,一片安靜中不時響起清脆的算珠聲。
小廝眨眨眼,小聲道:「姑娘為何說扮成男子方便?咱們此行去梁地,路途本就遙遠,又不怕被賊人盯上,扮成男子豈非平添麻煩?小的不明白。」
這二人,正是沈憶和阿宋。
穿黑色短打的小廝正是阿宋,她旁邊,沈憶梳著男子髮髻,頭上插了根白玉簪,身著梅花如意紋天水碧袍,手中搖著摺扇,儼然一個清秀文弱書生。
五日前,沈憶「突染疫症」,告知沈夫人後便連夜搬去了京郊莊子上,實則金蟬脫殼,暗度陳倉,如今莊子裡的沈家大姑娘其實是白露假扮成的。
那莊子裡外都是她的人手,白露天天出來遛彎兒都不會有事,即便是沈夫人和沈聿親自前來,易容後的白露也能以假亂真。
沒了後顧之憂,沈憶才放心地帶著阿宋,來到京城以北三千里的聊城,落腳在這間福來客棧。
這聊城正在京都去帝巳城的必經之路上,五日前沈憶去莊子上時便給季祐風遞去了消息,言明她會與他一道前往梁地,並約他在這客棧會面。如今算算時間,季祐風應該快到了。
沈憶往大堂門口望了一眼。
如今時令已入深秋,聊城又地界偏北,更是寒意沁骨,客棧已掛上了厚厚的門帘,將門外車馬行人遮擋得嚴嚴實實。
什麼都看不到,沈憶收回視線,優哉游哉地搖著摺扇,回答阿宋:「此行是同季祐風一道,他隨從里沒有女子,咱們兩個太扎眼,自然是扮成男子更好。」
阿宋想了想:「姑娘是擔心於翊王殿下清譽有損?」
沈憶搖著摺扇的手一頓,她還真沒在意這個……
「不是,」沈憶道,「我是擔心季祐風一路有女子隨行的事傳回京城,叫那沈聿知道了。」
沈聿猜她和季祐風的事一猜一個準,詭異得很,難保不被他猜到她裝病躲去莊子上是假,與季祐風一道去梁地才是真,屆時……
阿宋點點頭:「原來姑娘是擔心沈公子生氣。」
「……」沈憶轉過頭看著她,高高挑起一邊眉毛,「我,擔心他生氣?」
「不、不是嗎?」
「你哪隻眼看出來我會擔心他生氣了?」沈憶冷笑,「他愛生氣生氣,愛怎樣怎樣,關我什麼事?我是擔心他知道以後,會變本加厲地妨礙我的計劃!」
冷麵的少女語速飛快,噼里啪啦如倒豆子一般,阿宋縮了縮脖子,連連點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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