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歲月光影在夢裡閃過,凌亂混沌,全都是關於她和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
有時他們坐在樹上打一些無聊至極的賭注,誰輸了就朝底下的人扔樹枝,看著樹下的人跳腳大罵,卻又無可奈何。
有時是她冬日裡突發奇想,非要拽著他去湖上釣魚,結果一條魚都沒掉到,反而被凍得鼻涕橫流,在烈烈寒風裡狼狽又悽慘一路小跑回屋裡。
有時是他們靜靜地躺在桃花樹下,細碎的陽光透過花枝灑在臉上,他們並排躺著,說起以後的打算。
當時年少輕狂,沒想過以後的日子還很長,很多話不一定實現。
當時年少懵懂,沒想過以後會坎坷多舛,那樣平平無奇的一個午後,卻已是這一生中,極為難得的美好歲月。
那是一個寧靜安詳的春日午後,半夢半醒之際,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像一片鳥羽,輕輕地落在她的唇瓣上。
阿淮以為她睡著了。
沈憶記得,彼時她渾身僵硬,手心全是汗,一動都不敢動。
但這次在夢裡,她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少年清淺的眸子倏然怔愣,耳尖倏然紅了。
沈憶忍不住笑了起來,大膽又可愛,她伸出手,緊緊圈住了他的脖子,貼了上去。
纏繞,吮吸,交換,填滿。
再也不放開。
她猶如一顆藏在蚌殼裡的珍珠,被人極具耐心地攫取,洗淨,慢慢地蛻變出盛目璀璨的光彩。
大汗淋漓,一聲滿足的嚶嚀。
浪潮平息,她睜開眼,眼前還是少年俊美的面容,沾著汗水,幽深地望著他。
沈憶撫上他的面容,輕聲說:「阿淮,我要走啦。」
「我要嫁人啦。」
她笑著說:「這次,是真的說再見啦。」
笑著笑著,面上流下淚來。
眼前模糊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一雙手溫柔地撫去她的淚,掌心微微粗糙,有硬硬的薄繭。
視野清晰起來,眼前出現一個五官深邃,眼眸深沉的男人。
沈憶看著這熟悉的面龐,愣住了。
男人看著她的眼睛,很久,低下頭,不容拒絕地吻住她。
狂風驟雨襲來,湖面破碎一片。
翌日天還沒亮,沈憶被阿宋喊醒,整個人只覺頭疼欲裂,一時間幾乎分不清是在夢裡還是現實。
只是一眼看去,便看到了衣架上的大紅婚服。
瞬間清醒過來。
沈憶慢慢坐起身,神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沐浴,換衣,梳妝。
她像一個木偶,一群人呼啦圍上來,又呼啦一下散去,在她身上留下零零星星的裝扮過的痕跡。
沈憶渾渾噩噩,甚至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如今又是什麼時辰。
妝成,丫鬟喜滋滋地拿起鏡子給她看,沈憶看了很久,才認出鏡中那個臉色蒼白、紅唇如血的女人是她自己。
她啪地扣下鏡子,淡淡道:「不用看了,走吧。」
時辰到了,沈憶被人牽著,一路從疏雲院走到嘉安堂。
嘉安堂前,眾人垂手肅立,寂靜無聲,眾人的最前面,站著為首之人,一男一女,女人笑容滿面,男人負手而立,面上沒什麼表情,靜靜地望著她。
沈憶一路上被人牽著,頭腦混沌地走到這裡,看見正前方的男人,腳步下意識停了下來,雙腿瞬間失了力氣。
她腿軟得厲害,幾乎站不穩,更邁不開步子。
阿宋悄悄握住她的手,胳膊用力,將她撐了起來。
沈憶一步一步,虛虛浮浮地走向沈聿。
他們牽著她在沈夫人和沈聿面前站定。
沈庭植去世,家中無父,按魏律,可由家中長兄代成親事宜。
主婚侍者看了一眼,心道這一家人當真是稀奇,媳婦跟死了丈夫似的,兄長跟死了媳婦似的,一家子死氣沉沉,就一個娘親看起來還有點人氣。
這樣想著,唱了聲「吉時已到——」
沈聿邁開步子,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走向沈憶。
袖底手指被攥得生疼,沈憶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戒之戒之,夙夜恪勤,毋或違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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