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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個笑。

——或許那根本不能算是一個笑,男人只是提了下唇角,可就是這一抹輕微淺淡,似笑非笑的弧度,在那一瞬間,讓她感受到難以形容的巨大羞愧和恥辱。

她漲紅了臉,提前準備好的話一個字都沒說,狼狽地逃開。她拼命將身上的衣服撕扯下來,狠狠抹去臉上的胭脂,頂著一頭亂髮和花了妝的臉,坐在破爛的衣服上嚎啕大哭。

她覺得她不該恨溫雪霏,她其實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可她控制不住恨她。

所以當得知瑾王要對付溫雪霏時,她沉默片刻,抬起頭對瑾王說,她有個很好的法子,能永遠除掉溫雪霏。

她知道如果事情敗露,她會有怎樣的下場,可她已不在乎。

她做過很多事,為了家族,為了瑾王,為了皇帝。唯有這一件事,是為了她自己。

只是事到如今,這些已經沒必要再告訴他。

「我爹在我身上寄予了厚望,我一定要保住皇后的位置,」皇后抬起臉,平靜地直視皇帝的眼睛,「可溫雪霏威脅到了我的地位,所以我一定要除掉她,僅此而已。」

皇帝垂著眼與她對視,他意外地發現,往日裡會手足無措的女人坦然冷靜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沒有再垂下頭去。

他淡淡道:「照你的意思,今日你害她這件事,跟你家裡,跟瑾王,都沒有關係?」

皇后雙手交疊,向前平舉,緩緩俯下身,「正是,臣妾今日所作所為皆無人指使,與臣妾家人無關,萬望陛下勿要遷怒於臣妾母家,臣妾願領受一切責罰。」

她一時昏了頭腦,把自己搭進去也就罷了,卻不能做整個家族的罪人。

可男人看她半響,掀起薄唇,諷笑:「你還是這樣天真。」

皇后伏在地上的身子忽然顫了一下。

皇帝冷冷道:「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有了籌碼,才能跟別人談條件?依你如今處境,朕憑什麼答應你不處置你家裡?」

皇后的上下牙關止不住地打著顫,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臉色比雪還白。

她無言以對。她一無所有。

皇帝站起身,理著袖子,向下瞟了一眼,輕飄飄道:「以後你安心在護國寺待著,入了佛門清淨地,就別再念俗世的人了。」

「以後,你就當沒這個娘家了。」

丟下這一句,皇帝轉過身,邁開步子。

這剎那,皇后忽然直起身,死死抱住了男人的小腿。她力氣太大,皇帝甚至一時沒有甩開她。

她喉嚨仿佛撕裂,哀哀道:「皇上,求你,臣妾求你好不好!他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當真要如此絕情嗎?」

男人垂著頭看她,他背著光,臉上被陰影覆蓋住,冷漠地看著她。

「不是朕絕情,要怪就怪你自己犯蠢。」

皇后心頭的血一點一點冷了下去,她渾身被抽乾了力氣,手指綿軟,再抓不住任何東西。

皇帝抽身離開。

他走到門口時,女人忽然抬起臉喊住他。

皇帝轉身,女人儀容凌亂地癱在宮殿冰冷的地磚上,一雙眼睛卻出奇地亮。

「陛下,小心溫雪霏。」

她輕輕地道:「她會害死您的。」

這一刻,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巨大的閃電自蒼穹劈下,在皇帝的身後,醞釀了數天的夏日第一場暴雨終於轟然落下。

閃電划過,將女人的臉色映得慘白,皇帝看到她唇邊一絲詭異的微笑,直勾勾地盯著他,仿佛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鬼。

一股寒氣瞬間不受控制地自頭頂一路竄到腳底,皇帝看了女人一眼,隻字未說,轉身邁入大雨。

一夜暴雨,終於將幾日潮熱的暑氣一掃而空,空氣清新涼爽,沈憶推開窗,看到窗邊的芭蕉葉青翠,鮮亮,泛著濕潤的亮光。

同一時刻。

風荷院裡,王氏細白的手繞過季祐風的腰腹,為他細心地打理朝服。

平武大街上,數百名官兵將九千春庭圍了個水泄不通,為首之人一腳踹開大門,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而趙家祠堂里,厚重的紅門被推開一道縫隙,日光照在跪了一夜的年輕男人身上,他慢慢地起身,跟著來人向外走去。

京城南城門前,送信的驛使一路疾馳,沙塵滾滾而來,在城樓下高聲重複著「西南戰報」叫門。

長坤宮中,收拾了一夜行李的宮女玉瑤拖著疲憊的腳步,推開寢殿的門,她一隻腳邁進門內,另一隻腳卻遲遲沒有跟進去。

她慢慢地仰起臉,看到那個年輕的女人,穿著莊重尊貴的皇后婚服,鬢髮一絲不亂,妝容精緻,用一根鮮亮的紅綢將自己吊死在了寢殿的橫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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