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拍拍他的肩膀,接著道:「祐兒,一直以來,朕都以你為傲,朕相信,你會是大魏最出色的帝王,可——朕有多信你,就有多放心不下你。」
「你還年輕,還不知道人心對權力的欲望有多可怕,不知道即便是你如今看起來純潔無害的枕邊人,也難保以後不會為了權力暗害於你,更何況——」
按在季祐風肩膀上的那隻手忽然加重了力氣,皇帝深深地看著他:「你那王妃究竟是不是純潔無害,祐兒,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季祐風同他對視,就在這目光相接的一瞬間,他仿佛被扒光了,不著寸縷地跪在皇帝身前,他逃一般地躲開了皇帝的目光。
皇帝的聲音威嚴起來:「祐兒,大魏歷代三十六位先帝,開疆拓土,斬敵殺將,你不能讓他們、讓朕的百餘年心血,毀在你手上!你,季祐風,不能當這個罪人。」
男人低沉嚴厲的聲音迴蕩在這空寂的寢殿之內,仿若天神的盤詰質問,一聲又一聲,從無數個方向傳來,他無處可躲,他無路可逃。
一張似笑非笑的美人面在眼前浮現,男人手指緊攥成拳,深深嵌入掌心。
可隨即,男人沉沉的聲音擊碎了這面龐:「祐兒,你是要守江山的人,你這個樣子,是想讓朕後悔嗎?」
這聲音如一道震耳罄音,直穿過耳膜,「當」的一聲,回憶破碎,再無一絲念想。良久,季祐風闔了闔眼,一字一字道:「父皇,希望兒臣,怎麼做?」
皇帝眼中倏而閃過一絲滿意,轉瞬即逝,但他面上仍然不動聲色,道:「朕要你起誓,在沈氏誕下皇嗣之後,殺了她。」
一個簡單短促的「殺」字,連空氣都變冷。
季祐風抬起頭與皇帝對視,緩慢舉起右手,三根手指併攏,向上指天,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兒子發誓,在沈氏誕下皇嗣之後,殺她,永絕後患。」
皇帝最後拍拍他的肩膀,終於收回了手。
他靠回床頭,神色似是悲憫:「祐兒,朕知道你不忍,可朕是為了你好,為了大魏江山好。若將來有一日你動搖了,那便想想朕今日同你說的話,去祠堂看看歷代先帝的牌位,看看朕。」
季祐風低著頭:「兒臣明白。」
「好,回去罷,朕也乏了。」皇帝揮揮手。
季祐風起身,扶著皇帝慢慢躺回床上,又細心地為他掖好被角,眼看著皇帝安然闔眼,他後退兩步,行了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推門出來,秋日的陽光潑到面上,耀眼奪目,季祐風下意識眯了眯眼,望向這蒼藍深穹之下的紅牆碧瓦。
他慢慢吸了口氣,秋日時節,空氣乾爽,清冷,又微微帶著些許夏末的餘溫,不像冬日那般寒徹骨。
總算有了點腳踩在實地上的感覺。
他眺望著天邊,搖了搖頭,自顧自輕聲道:「大哥啊大哥,你真該過來學學,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打感情牌。」
季安剛才一直守在殿門外,現在看季祐風出來了便迎過來,正好聽見這一句,不由問道:「殿下說什麼?」
「沒什麼,」季祐風往前走去,「有事?」
季安立刻回到辦事的狀態,跟在男人身後往前走,壓低聲音說:「殿下,上次您讓我們查陛下病因……有結果了。」
第66章 同心
這日季祐風沒把政事處理完就早早回了翊王府。
臨到寢殿前, 季祐風卻沒進去,只是隔著窗子靜靜地看著裡面。
透過窗,沈憶躺在美人榻上, 素麵朝天的,一身簡潔到極致的白綢裙,頭髮似是剛洗過, 半干半濕地貼在額上, 烏亮潮濕。她低著頭, 正神色專注地看書, 只露出白里透粉的小半張臉。
想起今日皇帝和季安的話,男人的眸色一點一點暗了下去。
不知站了多久,季祐風終於邁開步子。
聽見有人推門, 沈憶從手中的書冊上抬起眼, 見到是季祐風,不由微微瞪大了黑眸。
「殿下今日怎麼回來這樣早?」沈憶問。許是因為躺的久了,聲音不自覺帶上了一點的慵懶,尾音軟軟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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