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低下頭,他騙不了他,只能說實話。
他艱難道:「陛下不允許生下皇子的后妃活著。」
他蒼白地加了一句:「不止是殿下的母妃。」
寂然良久。
空曠無聲的大殿,倏而一聲輕笑。
秦德安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男人說:「下去吧。」
他如蒙大赦,磕了頭起身,飛快倒退著離開。
季祐風朝床榻走去,最後站在幾步遠的位置,看著皇帝。
殿內只點了一盞頂上的六角宮燈,暖融柔和的光灑下來,影影綽綽地映在床鋪上。兩人的血已經乾涸,變成濃稠的深紅色,像一團紅線,將兩人緊密地纏繞捆綁。
男人撩起衣袍下擺,跪下,一叩首。
父皇,別怪兒子。
兒子不能沒有母親。
二叩首。
兒子也不能沒有她。
三叩首。
但兒子可以沒有你。
男人直起上半身,長久跪立,凝眸榻上。
您於兒子,是君,是師,唯獨不是父。
今生緣淺。
望來世,別再做父子。
男人撩袍而起,轉身,背對皇帝,一步踏出殿外。
他靜立於門外高高丹陛之上。
秋日的夜清冷,肅殺,廣闊。
蒼穹倒掛,夜幕低垂,風拂過檐角宮鈴,叮呤作響,遠眺而去,整個綿延巍峨的皇城在他眼前毫無保留地鋪開。
這是他的天下。
他凝眸望向皇城東門,翊王府靜靜矗立,他的妻在那裡。
這是他的家。
未來在他眼前鋪開,這是煥然一新的空白畫卷,眾多色彩,山水人物,在等著他逐一填補。
常年病弱的身體仿佛忽然之間注入了使不完的力氣,他如獲新生。
一陣涼風灌進來,男人猛然開始劇烈地咳嗽。
廊下的季安取過薄氅,上前披在他肩頭。
退下時,季安無意間瞥見男人的袖口,眸光遽然一凝。
季祐風攏好大氅,放下手,神情平淡地遠望,吩咐:「宣幾位閣老入宮。」
一個時辰後。
一聲厚重深遠的罄音響徹京城秋夜。
沈憶握著書,抬起頭。
同一時刻,沈府,落葉飛散,流光成線,男人身姿不停,劍氣不止。
皇城內外,無數人抬頭,遙遙望向同一個方向。
鐘聲響了四十五下。
大魏平康三十四年九月初五,魏仁帝薨。
【作者有話要說】
一點執念,想給所有人一個結局,感謝各位讀者bb的包容(鞠躬)
至此,副cp和劇情線基本全部結束,接下來就是憶姐、淮哥和短命哥三人狗血大混戰,敬請期待!(再次鞠躬)
第69章 喪典
深夜忽來一場急雨。秋雨滴答在屋脊瓦片, 梧桐葉落了一地。
沈憶聽著雨滴聲,睡得很安穩。
一夜無夢。翌日天朗氣清,涼風舒暢。
季祐風昨夜未歸, 歇在了宮裡,清晨讓宮裡太監來給沈憶傳話,他這幾日不回府了。
沈憶沒多想。
皇帝駕崩, 單是喪儀就是個大事, 更別說還有新皇登基大典, 還要打理朝政, 季祐風直接歇在宮裡也正常。
沈憶用過早膳,套了馬車,準備去梁宅看看宋玟清。
當年宋玟清和溫雪霏濃情蜜意, 是直奔著談婚論嫁去的。父皇原本不同意讓一個妾室所出的宗室女做宋玟清的正妃, 可宋玟清硬是不肯退讓,求了皇帝一個月,一點一點磨化了父皇的心腸,一句一句求軟了父皇的耳根, 最後才終於換來了一個點頭。
本以為能從此長相廝守,誰知驟逢驚變, 兩人硬生生分開, 一南一北, 萬里山水永隔。
這麼多年下來, 溫雪霏早就成了宋玟清的一點執念, 一塊心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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