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幫那些真正想走出來的女子闖出一番天地。
至於旁的人,書里講:「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沈憶打算由開辦私塾入手,慢慢教化。
這將是一條無比漫長的路。
但沈憶並不嫌長。
她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她可以慢慢地,從容地,一樁一件,把想做的事情做完。
御書房的西暖閣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前朝反對的聲音逐漸微弱。當一件事情已然初具規模,步入正軌,之前再令人難接受也變得稀鬆平常。
以此為始,這個冬天,沈憶擁有了一批最早跟在她身邊的能臣直臣。
他們在未來數年裡都跟隨她左右,陪著她走過風雨如晦,走過明槍暗箭,亦經歷過爭吵對立,其中有些人一生宦海沉浮,幾經起復罷免,可他們不曾離開她身邊。
他們始終堅信,她是能讓這個龐大王朝再次煥發生機的那個人。
沈憶亦堅信這一點。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每一天都充實得叫她覺得太過短暫。
只是偶爾有那麼幾次,她走出西暖閣回朝陽宮去,目光會不經意間落在御書房正殿門前長廊下那道熟悉的身影上。
日光淺淡,松枝上一層薄雪,男人負手立在微冷的北風裡,身姿清疏如霜月。
唯有那短暫一刻,正在從她指尖飛逝的時間忽然變得很慢很慢。
沈憶沒有再刻意探聽過沈聿的消息,可有關他的消息源源不斷地傳來。
她知道季祐風沒有再為難他,將調他回了神策軍中,那是他最熟悉的一方天地,聽說他極受將士們愛戴。沒了兵馬使在一旁指手畫腳虎視眈眈,他終於可以放開手治兵演習,公正嚴明,神策營上下風氣陡然一清。
他的人生本該如此光明浩蕩,燦爛精彩。
而她是個過客。
*
這日從西暖閣出來,阿宋壓低聲音問她:「姑娘,咱們的人傳來消息,說今日梁地忽然來信,直接呈去了陛下案上,陛下閱後秘密出宮,徑直去了天牢。梁地久不傳信,此番恐有變故,姑娘要不要試著打探打探?」
沈憶一直暗中關注著梁地,並未聽說起了什麼變故。
又想起最近季祐風流水一樣的奇珍異寶送進朝陽宮,大有誓不罷休之意,沈憶一時間心情複雜。
她不太想見季祐風,最近有意無意都在避著他。
但阿宋考慮得也對,沈憶便道:「我尋個機會試著問問罷。」
回宮後,簡單梳洗過,她便歇下了。
白日裡案牘勞形,費心耗神,她一到夜裡便格外困,睡得也深。
入夜忽然狂風大作,沉重雨點如石子密密打在殿頂上,暴雨滂沱,電閃雷鳴。
沈憶一身冷汗,驟然驚醒。
漆黑無光的夜,床前一道詭譎暗影。
沈憶一時不知是自己眼花還是沒睡醒,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窗外閃電晃過,屋內一瞬間亮白如晝,照亮男人濕漉漉的慘白面龐。
沈憶怔住:「……陛下?」
男人如一隻孤魂野鬼立在床前,過了片刻,聲音飄飄傳來:「嗯。」
沈憶坐起來,下意識伸手去拉他:「陛下怎麼這時候過來?」
男人極緩慢抬手,握住她的手。
肌膚相接的一瞬間,沈憶猛地打了個寒顫。
太冷了,由內而外的冰涼,幾乎像一塊冒著寒氣的千年堅冰,沒有一絲人體的溫度。
沈憶這才注意到,季祐風身上似乎完全濕透,厚重的衣服緊緊貼著他的身子,他額上貼著凌亂的濕發,面無人色,嘴唇發青,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袖子還在滴滴答答往地上滴水。
想起阿宋說的話,沈憶很快把事情串聯起來……梁地來信,季祐風秘密出宮前往天牢,然後又淋雨來了朝陽宮……
這事怎麼看都離奇,但她沒問緣由,而是立刻起身:「臣妾去喊人幫陛下處理。」
誰知身子起了一半,還沒站直,又被男人一掌按了回去。
季祐風按著她的肩膀,低沉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恍惚間有種不真切感:「無妨,朕就來看看你,你繼續睡,朕走了。」
說著,男人當真轉過身,就這麼踩著輕飄又莫名平穩的步子離開了。
沈憶蹙眉坐在床邊,耳邊雨聲密集如冰雹砸落,季祐風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濃濃夜色里,她心裡忽覺說不出的詭異。
胡思亂想半響,毫無頭緒,她躺回床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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