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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頌足足等了一個時辰,終於等到沈憶接見他。

進了殿門,沈憶低頭翻著鐘鼓司呈上來的禮樂歌舞單子,眼都沒抬:「非要見我,有事?」

他們兩個之間從不客氣,梁頌徑直坐在一旁,望著那案上堆疊如山幾乎快將她淹沒的各種禮單,不由皺眉:「萬壽節固然是大事,可也不值得你將它視作頭等大事,眼下你的當務之急,該是穩住朝中局勢。」

沈憶應了聲,手中又翻過一頁。

梁頌語氣微沉:「阿野,你不要不放心上,難道你沒有注意到,最近朝中反對你執政的人又開始冒頭了?若是沒有你那夫君的默許,他們敢這樣明目張胆地反對你?他指不定在怎麼算計你,你竟還給他過生辰!」

沈憶終於抬起頭來,神色平靜地說了一句:「那依兄長之見,眼下當如何?」

梁頌眼中幽芒一閃而過:「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自然是要先下手為強。」

「怎麼先下手?」沈憶笑了一下,這一笑很有莫測的味道,無端地叫人不寒而慄,「難道要召集咱們的人,告訴他們我大梁皇室後裔的身份,勸他們跟你我一起造反?」

她執起壺倒一杯茶,輕聲道:「兄長覺得,倘若我告知身份,那些支持我的人,是會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繼續跟著我,還是會揭發我以此來邀功?」

梁頌沉默下去,半響,道:「如此說來,竟是只有直接逼宮一條路了,可,咱們現今手中的兵力,並不足以對抗季祐風。」

沈憶走過去,將茶遞給他:「倒也未必。」

梁頌微怔,接過茶:「此話怎講?」

沈憶道:「你去見了姬遠,就明白了。」

「姬遠?你怎會與他有來往?他不是沈家旁系——」梁頌倏然噤聲,眼中精光閃過,「是沈聿?!」

沈憶點頭:「是他。」

梁頌這下不知說些什麼好了,複雜眸色幾經變換,他最終嘆了一聲:「我還道他當真與你決裂了,誰曾想……」

誰曾想,他直到臨死前都在為她做打算。

沈憶垂眸怔了片刻,強迫自己回神,她坐回書案後面,重新執起禮單,淡淡道:「我已安排妥當,萬壽節當天,百官會協同命婦一起覲見,其中包括那幾個手握重權的軍中將領,所有在御前侍奉的都將是我們的死士,屆時他們會先鉗制這幾個人,和姬遠裡應外合。只要能順利拿下季祐風,朝中官員自會認清形勢,後面就好說了。」

梁頌張了張口,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這些日子,就是在安排這些?」

「不然呢?」沈憶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難道我還真是為了給他辦壽宴?」

梁頌卻被這一眼看得渾身發涼。

他這妹妹自小就極有主見,被父皇一眼看重,常常帶在身邊教養著,不知不覺養出一身上位者的威儀氣度,只是那時候畢竟還小,她又生性愛玩,在他們幾個哥哥面前從不拘著性子,久而久之,他對她的印象便也一直停留在那個鬼靈精怪的少女永昭。

可如今,他看著眼前這個優雅冷淡的尊貴女人,終於意識到,那個活在他記憶里的永昭已經褪去了稚嫩活潑,她如今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舉手投足都自有城府章法,這世上,已沒有任何人可以小瞧她。

不知是感慨還是欣慰,梁頌笑了聲,道:「既是這樣,我便放心了。」

沈憶靜靜瞥一眼書案上的黃曆。

還有三日,便是萬壽節。

第85章 宮變

三月初十, 黃曆有言,諸事不宜。

這日是個大晴天,灼灼春日, 朗朗碧空深藍,萬里無雲,紅牆連著黃瓦綿延不絕。尚方司命人在宮中各處放了線, 數百隻五彩斑斕的紙鳶浮在碧霄上, 偶爾幾隻燕子, 身如流線, 在紙鳶提線間慢悠悠划過。

待到了吉時,鐘鼓齊鳴,樂聲浩遠, 久久迴蕩在天地之間, 早早等候在乾聖宮丹陛前的群臣及命婦行三十三拜禮,隨後內閣首輔代百官上賀詞,皇后代后妃及命婦祝賀詞。

皇帝高居台上,身著十二章紋黑紅色朝服, 垂眸靜靜看著台下恭敬祝壽的女人。

待最後一字落地,皇帝笑著, 朝她伸出手。

皇后亦微微一笑, 提裙拾階而上, 將手放於男人掌心, 兩人緩緩轉身, 面向眾人, 並肩立於高高丹陛之上。

皇后今日穿的是和皇帝配套的黑紅朝服, 兩人站在一處, 皆是萬里挑一的極好顏色, 神色亦都偏清冷淡然,舉手投足間,更是如出一轍的威儀從容。底下人看在眼裡,不禁覺得天底下只怕再沒有比眼前這一對兒更般配更恩愛的帝後夫妻了。

祝壽過後,帝後換上常服,在乘月樓宴飲群臣及其家眷。

絲竹聲起,皇帝舉第一盞御酒,樓下彩棚中早有教坊樂人陳設好笙簫箜篌大鼓等器樂,百樂齊奏,二十二名妙齡女子身系彩絛,舞於台上,五彩絲絛隨風飄飄,如神女下凡。與此同時,大殿兩側宮女列隊入內,呈托盤俯身上菜,群仙炙、天花餅、縷肉羹、蓮花肉餅等十餘道下酒菜呈至眾人案前*。

帝後舉酒,百官傾杯,清風徐來,舞樂齊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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