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上,只有第一天晚上他們是在一張床上睡的, 可能因為那天晚上睡得實在太煎熬,後來每夜沈聿等她睡著之後都會去偏殿一個人睡。
不管她如何引誘撩撥他, 沈聿都跟吃了秤砣一樣, 鐵了心巋然不動, 絕不越界一步。
今日算是她趁虛而入, 但沈憶實在沒想到, 箭都在弦上了, 沈聿竟也能生生停下。
看來只能等大婚了。
大婚……
後日, 便是大婚。
沈憶閉上眼睛。
如果可以, 她希望這一覺能直接睡到大後天, 醒來時,她和沈聿已經成婚。
但是想像終究是想像。
沈憶沒能睡上整整兩日,這一覺並也沒有加速時光的流逝,第二日她醒來時,一切仍然停留在大婚的前一日,
而她一直擔心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很久很久以後,沈憶再回想這一天,發現很多細節,很多人,很多話,她都已經記不清楚。
只記得那天晚霞紅透半邊天,熔金般的餘暉潑進窗來,柵欄,筆擱,博古架在御案上地上投下光影,眼前的一切都泛著昏黃陳舊的色調,而就在這烏金一般的靜謐暮色里,突然闖入一道清瘦人影。
沈憶不記得他穿的什麼衣服,戴的什麼冠,只記得他來時冷怒滿目,寒氣滿身。
記得他站在御案前,冰冷中夾雜著恨意的眸光將她瞬間釘死在椅子上,桌子拍得震天響,口中一聲又一聲地厲喝著什麼。
那一刻,沈憶便知道——
她留不住沈聿了。
她平靜木然地答應一切,送梁頌出門,平靜地召來郭肅,告知他明日大典一切如舊,只是不再冊立王夫。
然後,她喚來阿宋,平靜地下令。
捉拿驃騎將軍沈聿,押進天牢。
聽下面回話的人說,沈聿在神策營演武場萬眾矚目之下被帶走時,所有人鴉雀無聲,而他自始至終,一句未辯,一字未問。
他只對身邊的姬遠和安淮北說了一句話。
「我房中書案上有書信一封,回去記得看,明日新帝登基大典,也要記得準時來覲見。」
那夜的神策營十分安靜,沒有將軍帶頭譁變,也沒有士兵聚眾鬧事。
一切平穩而安靜地步入第二日的正軌。
那天沈憶坐在朝陽宮寢殿的榻上,一夜未眠。
寢宮一角放著兩座厚重的衣架,一件是女子嫁衣,一件是男子婚袍。
都是鮮艷的大紅色,都繡著金龍,都有日月星辰,山川湖海,嫁衣美艷玲瓏,婚袍挺拔修長,是尚衣監的宮女們辛苦織了很多天趕製出來的,今天剛剛送到朝陽宮來,都十分華貴精緻,很好看。
可惜趕是趕出來了,卻也用不上了。
沈憶看這兩件衣服,看了一宿。
她第一次穿嫁衣時,沒有嫁給想嫁的人,第二次嫁的是想嫁的人,卻沒有機會穿嫁衣了。
寅時初,天還黑著,阿宋悄悄走過來,請她去梳妝更衣。
新帝登基,自然是一根頭髮絲一個手指頭都不能出錯的。沈憶收回視線,起身離開。
所有服侍的宮人跟在她身後,呼啦一下離開,偌大宮殿,頃刻變得冷冷清清。
只余寢殿一角,兩件死氣華美的婚服靜靜搭在衣架上,衣領和袖口的烏金暗紋隨著昏黃燈火微弱地呼吸著,漸漸黯淡熄滅了,無人問津。
辰時,乾聖宮宮門緩緩開啟,朱紅色厚重大門逐漸向兩側分開,慢慢露出裡面蔚藍無際的一線天空,早已等候在宮門前的文武百官身著朝服,頭戴烏紗官帽,依次而入。
待百官站定,萬籟俱寂,乾聖宮金殿之中,六根通天金柱巍峨佇立,巨龍盤繞其上,寶座前青煙裊裊,瑞靄升騰,寶座之上,女人身著龍鳳交織、繪集日月山川的明黃色朝服,頭戴十二硫冠冕,端然落座。
鼓聲如雷,禮樂肅穆。
深遠厚重的罄音響徹整個皇城。
同一時刻,天牢,靜坐的男人抬起頭。
西宮,臉色蒼白的男人躺在榻上,慢慢睜開眼。
皇城內外,無數人抬起頭,望向乾聖宮方向。
那是他們新的王。
她美麗威嚴,殺伐果決,深諳權術人心,卻又寬厚仁慈。
她會是一個明君。
侍臣三聲鳴鞭,百官三跪九叩,朝著這個站在王朝權力巔峰的女人,高呼萬歲。
沈憶目視前方,此刻,整個王朝在她眼前。
這是她從年少時起便一直嚮往著,並始終為之不懈努力的願望,如今終於實現。&="&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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