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平靜地應聲,他想,他應該不會向他提什麼要求的。
他沒有資格。
他住進了和光堂,這裡偏僻清淨,沒有人監視他們的行動——至少明面上沒有,他和沈安生活得很平靜。
只除了有一日,他晚膳後在和光堂門前的宮道上散步消食,這條路上向來鮮有人跡,那天卻好巧不巧地路過了三四個穿著錦衣的公子。
他們朝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你就是住在和光堂的那個魏國質子?」
少年沒理他們,轉身向和光堂走去,這卻惹惱了這群公子哥,他們豎起眉毛,捲起袖子。
「區區一個質子,竟也敢不把我們放眼裡!」
他們衝上來,用拙劣得可笑的招式攻擊他打罵他,少年被推搡倒地,潔白的衣襟上很快遍布髒亂的腳印,但他只是蜷縮起來,保護好腦袋和胸腹,從始至終沒有反擊,儘管這些草包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沒有還手的資格。
少年麻木地承受著拳打腳踢,默默忍耐著這場漫長的單方面凌辱,一次又一次地在心裡想:這次,應該快結束了吧?
然而沒有,這群人並沒有停下,也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們似乎發現了一件十分有趣的樂事,津津有味,並且樂此不疲。
最終讓他們停下來的是一聲突如其來的怒叱——
「放肆!」
只是短短兩個字,落在他身上的拳腳卻突然間全都停下了,少年趴在地上,聽見這些人戰戰兢兢地回話,聲調完全不複方才的囂張氣焰。
這兩個字,他曾聽沈庭植訓斥士兵時用過,也聽母親呵責不聽話的奸猾奴才時用過——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對下級有著絕對統治和壓制的上級才會使用的詞語。
應該是一個地位很高的女人,他想。
少年撐起手臂,慢慢地站起身。
出乎他的意料,這個女人相當年輕,甚至不能說是女人,應該是少女,因為她看起來甚至還沒有他大,但這絲毫不影響她的氣場和威勢。
少女揚起下巴朝他點了點:「道歉。」
「抱歉抱歉!」他們立刻爭先恐後地向他道歉,又是鞠躬又是行禮,就差跪下。
少女輕輕瞥他們一眼,「滾吧。」
幾人落荒而逃。
少年收回視線,轉身朝和光堂走去。
身後傳來少女的聲音,沒了盛氣凌人的威壓,在這金黃暮色中清亮悅耳地迴蕩。
「你是誰?」
他微停了一瞬,沒有轉身,也沒有說話,繼續向前走去。
身後沒有腳步聲,她沒有追來。
那些人喊她殿下,想來是某位公主。
而據他所知,梁帝膝下唯有一位視若珍寶的永昭公主。傳聞永昭公主天資聰穎,三歲識字,五歲熟讀經史子集,八歲便可與朝臣當庭對辯朝政,十歲時,已名滿天下。
不曾想,原是這般嬌俏動人模樣。
但他身為敵國質子,不會,也不該,同這位永昭公主有半分瓜葛。
少年邁入和光堂,回身緊緊闔上了大門。
日升月落,日夜交替,大門忽然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
一個圓圓的腦袋探了進來,幾乎快被他淡忘的少女面容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眼前。
她看見他,漂亮的眸子瞬間綻放出光彩,「果然在這裡,你就是那個魏國派過來遊學的皇子吧。」
少年微怔。
他沒想過她會特地找過來,他也不明白,他這樣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有什麼值得她亮起眼睛的。
他冷漠地回應她,試圖將她拒之門外。
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被他一個身份卑微的質子如此冷眼相待,她不會再來了,他想。
可她依舊來找他,每次出現都笑嘻嘻的,仿佛看不到他的冷淡。
她似乎對他有著超乎尋常的耐心,並且在之後的一年裡,始終如此。
她帶他溜出宮玩,帶他進入她的世界,那個他過去十四年裡從不曾踏入的世界,那裡五光十色,有漂亮的藝伎,香噴噴的鴨花湯餅,可口的酥山,還有一張笑靨嫣然的少女面龐。&="&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1_b/bjZ50.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