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祐風忘掉這個人,開始按部就班地生活。
他用功讀書,廢寢忘食,成為在所有人眼中最出色的皇子,最完美的皇位繼承人。
太傅們誇讚他,皇帝欣賞他,瑾王嫉恨他。
沒有人懷疑,他就是未來的太子。
他的母妃本該高興,可她看向他的眼神卻越來越悲哀。
冬去春來,一年過去,平靜的生活終於起了漣漪。
一天夜裡,狂風大作,窗扇哐當作響。
母妃忽然來到他的寢殿之中,她身著白衣,不飾釵環,素麵朝天,屏退左右,然後扔給他一身白衣,要他穿上。
她從懷裡掏出一塊木製的粗糙牌位放在香案上,轉身命他跪下。
季祐風看著這個空空蕩蕩沒有一個字的牌位,猛地想起,一年前的今天發生了什麼。
他雙眼定定地看著這粗糙空白的牌位,仿佛整個魂魄被勾去,「母妃……這是……什麼意思?」
他沒有意識到,他的聲線在顫抖。
女人盯著他的眼睛,一步步走上前來,抬起手指著那牌位,語調透著陰冷的平靜,「我要你記住,你如今的一切,是怎麼得來的。」
「我要你記住,曾有一個人,為你而死。」
「我要你記住,就算你日後成了太子,成了皇帝,你也應該為他報仇,必須為他報仇!」
外面大風呼嘯,殿內一片死寂。
季祐風一張面孔雪白雪白,聲音極輕,「他……是誰?」
女人張口,正要說出這個名字,這時,「哐當」一聲!
風又吹開了窗戶。
季祐風沒有回頭,專注地盯著女人,等待著她的答案。
然而他的母妃卻忽然將視線投向他身後,她瞳孔猛地擴大,像是被人突然扼住了喉嚨一樣,脖子上爆出數根青筋,死死盯著他身後。
季祐風只覺一股涼氣從腳底一路傳至後背,他立刻回過頭去。
窗扇大開,冷風灌入殿中,挽起的紗幔飄飄蕩蕩,黑洞洞的窗口空無一人。
毫無異常。
他回過頭去看母妃,「你看到什麼了?!」
女人慘白著臉,仿佛隨時都會斷氣,囁嚅著說:「沒有……」
她忽然重重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搖著頭,「什麼都沒看到……」
季祐風蹲下神,攥住她的肩膀,厲聲道:「母妃,你到底要說什麼,你快說啊!」
女人看著他,慘然一笑,在他懷裡暈了過去。
翌日,太醫趕來春藻殿,一番診治,得出結論。
他母妃得了癔症。
他不信。
然而他的母妃卻開始整日嗜睡,渾渾噩噩,即便醒來,也只會看著他痴痴地笑,口涎順著她的嘴角流下,滴到他的手上,黏稠惡臭。
她開始日復一日地消瘦下去,頭髮枯燥,皮膚暗黃,不過一月,整個人變成了一具骷髏,行屍走肉。
季祐風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巨大的恐懼。
這是他的母親,無論發生什麼都愛他呵護他的母親,可現在,他卻感覺她在離他而去。
可他無能為力。
(六)
皇帝要他搬出春藻殿。
大魏的皇子,在八歲的時候都會擁有自己的宮殿,好專心學業。
季祐風跪在皇帝面前,恭敬地磕頭:「母妃病重,兒臣想陪在母妃身邊。」
狼毫筆尖摩擦過奏摺的刷刷聲在安靜的殿中格外清晰,皇帝的聲音很快傳來,輕描淡寫。
「隨你。」
後來當他坐在母妃榻前侍奉湯藥時,他說:「母妃,你不要怕,我不會走,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你會好起來的。」
女人空洞的目光在他臉上呆呆地定了許久,似乎根本聽不懂他的話,突然,她從床上跳了起來,隨手抄起床邊的細頸青瓷瓶朝他扔過去,暴跳如雷。
「滾!滾出去!」
花瓶砰地砸中他額角,鮮血順著他的臉淌下,一滴一滴很快在他腳下匯成血泊。
他愣住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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