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椒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見這樣的笛聲了。
徐椒在籬門口靜靜站了許久,不知何時門忽然被打開,只見崔劭從銀白的月光里走出。
他臉色起先很是不耐。
徐椒慌亂想要解釋,自己不是故意聽壁角的,卻發現遞來一張帕子。
陳舊的雲緞緞上,五色毛尼的繡著蝌蚪。
徐椒訝異地看著這枚帕子,而後下意識反應過來似的摸了把臉。
濕漉漉、黏糊糊的。
崔劭放了徐椒進門,只見院中紅梅怒放,還有三兩棵海棠,已有些花枝綻蕊的意思。
崔劭頗有些好笑的看著徐椒的樣子,他是心中有些塊壘在懷,這才迎風吹笛,然而哭的是徐椒。
「你哭什麼?」
徐椒接過他的帕子,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她道:「先生覺得我的處境,不值得哭嗎。」
崔劭盤膝坐在樹下,撥弄著手中的笛子,他一如既往的不會安慰人,只道:「不過早免俗擾,早入輪迴而已。」
徐椒道:「我怕來生投不了這麼好出身的胎。」
崔劭聞此,眼神中划過一絲晦暗,他道:「好的出身,未必有好的命數。」
徐椒被他說得噎在當口,她聽完更有些發顫。
「勞先生替我看看吧,這藥是否要更換。我還得努力多活幾日多積點德,不然來生命數更加不如了。」
說罷她伸出手放在崔劭眼前,而後用帕子遮過手腕。
崔劭手指緩緩搭在徐椒的脈搏上,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紅線沒有動,說明這藥還壓得住。還有其他不適嗎?」
徐椒道:「有時還是疼得緊。」
崔劭哦了一句,便不再開口。極樂丹成癮成癲,他不可能給她。
徐椒收起皓腕,剛想離開,卻窺見崔劭袖中露出的笛頭。
徐椒心頭一動,只覺得和某人的那根很像。
她道:「骨戎笛?難怪是這樣的音色。」
崔劭挑眉來了興趣,他從袖中抽出笛子,把玩在掌心中。
「你認識?」
徐椒頷首,她何止認識,她還會吹,而且教她的人便是……
她接過他的羌笛,這笛身徐椒格外熟悉。和某人的那把幾乎是一模一樣,徐椒憑著記憶熟門熟路地來到笛尾,果然有一個被堵住的小氣孔,需抽出堵條才能發音,她撥動那個小孔。
崔劭眯著眼眸見了她的動作,方明白她所言不虛。
他懶懶道:「我這枚笛子,是在樊城之戰所得,它的前主人曾對我說過,這枚笛子本有一對。」
他問:「在你手裡?」
徐椒搖搖頭。
崔劭抿過梅花熟水,又道:「徐林?」
徐椒搖搖頭。
崔劭眼前划過一抹身影,那人形況如修竹,通身自氣派,
崔劭心中不快一閃而過,繼而淡淡道:「真稀奇。世人都說你與他多有隔閡,如今看來……」
徐椒臉色一青一白,她低啞的嗓音道:「胡說八道,我徐家向來侍君忠懇,哪來隔閡。」
崔劭嘴角不屑地勾了勾,而後繼續飲他的熟水。
徐椒絞著手扭捏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看向崔劭:「崔先生。」
崔劭挑眉。
徐椒又磨磨蹭蹭扭捏了一陣,這才鼓起勇氣道:「崔先生你覺得,他,對我是什麼想法……」
「……」
崔劭費盡全力忍住口中的水沒有噴涌而出,他努力咽下這口茶。
崔劭道:「你問我?」
徐椒點點頭,又道:「崔先生有大才,不似凡人,也不是局中人,或許您旁觀者清。而且,我總覺得,您和他有相似之處。」
徐椒見過很多男人,但崔劭是少有的,外貌、氣質、學識、氣度,以及嘴賤程度可以和某人媲美的。
徐椒突然很好奇,從另一個視角里,又是怎樣看她的呢。
而且功利一些說——她需要拿定主意。
她垂下頭,看著手腕上的紅線,坦白道:「先生知我情況,我如今時日不多了,精力也不夠。我想估一估,我還能搏多少。若他對我有些情誼,便是一個法子,若是沒有,便不在這兒吊死,得找其他打算。」&="&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