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宜春垂頭嗯了一聲,而後又蹙起柳眉道:「可是阿娘,徐夫人那樣的身世,陛下哪能真舍了她立我,娘親又為何篤定韓夫人是替陛下選皇后,而不是納妃呢。」
包夫人替她理正妝容。
「徐家幾個堪用的,在平登末年損泰半,又與徐太后綁定太死,恐怕多少觸怒的陛下。陛下在太后當朝時尚不肯立,如今太后薨逝,她膝下無兒,又如何肯立了。你父親與諸位叔伯,也曾多次上書請立徐氏為後,卻都沒了音訊。由此可見,陛下並非是軟弱之人,也不是傀儡之輩,對於徐氏,自有思量。」
包夫人看向鏡中眉目溫婉的女兒,心中不免有些自豪,「韓夫人言辭誠懇,幾近是交底之說,你父輩幾個又都是朝中大員,咱們未必不能搏一搏。」
何況退一萬步說,包宜春即便為妃,只要能誕下兒子,包家未必不能造勢。
再退一萬步說,即便只是個藩王,但在這藩王金貴的世道,於包家而言,更能相互扶持,前途無量。
「你要知道,你與徐氏家世差不了多少。如今拼的就是一個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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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建鄴宮。
善宴置在玄圃園中。
此宴重要,徐椒午時便開始在園中督工,青袖奉命擬好人物遞了上來,徐椒仔細看罷,吩咐道:「宴中請這幾位去景明樓一聚,不必大張旗鼓。」
醫女館中那些婢子的女主人便是她們,她今日有一計,若能成則能「兩全」。
眾人道記下了,青袖領命而去。
蘭樨看了看徐椒的面容,端來一口人參茶,請她抿抿。
「娘子忙活了這麼久,不如休息片刻。」
徐椒笑了笑,飲下一口,吩咐眾人繼續幹活。
春日裡,枝頭竄了綠色,陽光灑落下來,仿佛包了層邊兒,隨著池邊的風上下搖曳著。早春的風雖大,卻不同於冬日的陰寒,吹拂在身上,並不刺骨。
徐椒走著走著,卻繞到玄圃的遠處,嶙峋的太湖石搭作山巒石牆,又載了高大的松柏,即便陽光撒下,也是黑黢黢的。
徐椒看樹木交錯中的黑口子,下心猛然一跳。繼而難言的痛楚便從胸口、心口遊走遍全身,痛到骨髓。仿佛全身都擱在油鍋中,隱約能聽見那砰砰的煎炸聲。
蘭樨目瞪口呆地看著徐椒先是一頓,而後俯下身,豆大的汗珠紛紛滾落,徐椒的面容扭曲在一起,哎唷著疼。
蘭樨顫抖著望向四周,身邊只有幾個觀海殿的心腹宮人,連忙七手八腳地將徐椒就近扶進林中的修竹齋,而後打發人看住四下。
「就說夫人在休息著,誰也不見。今日的事,誰敢多說一個字,我定絞了她。」
蘭樨踏入殿內,便看見徐椒蜷縮在榻上,許是疼得太極,只能將頭死死抵在榻臂上,擺動著喘氣。
蘭樨低泣道:「怎麼會這樣,怎麼辦,奴婢去請太醫。」
徐椒疼得四眼看不清東西,卻還憑著一口氣道:「不···別驚動太醫,快···找崔先生··來···」
蘭樨這才回過神,從徐椒袖中摸出令牌轉了出門。
善宴既是要善捐,自然也會請些願意捐資有舉薦的寒門白丁,不過他們身份低些,只得在外頭置席。
徐椒這回本想做個人情於是請了崔劭,如今看來倒是有先見之明。
因是蘭樨親自排得座,蘭樨便三下五除二找到崔劭,尋了偏僻的地兒將來意說明。
崔劭抿起唇,目中幽深莫測不置可否,蘭樨急得像鍋上的螞蟻,幾乎要給他跪下,他這才幽幽道:「走吧。」
徐椒只覺得天地倒轉,她像一個浮萍一樣,被一波又一波的潮水拍打著,從冰冷水波間隙里求得幾口喘息,又再被一輪滔天駭浪打破。
好疼與想死,這個鮮紅的大字在眼前交疊著、旋轉著、漸漸融合成一片無邊的黑色仿佛要將她吞噬。
就在這沉寂之時,忽然一雙熟悉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熟悉的沉香若有若無地飄來,一顆焦躁的心稍稍安定下來,痛覺彷佛也淡了些。
「幫我止疼···」她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
崔劭擰起眉頭,「辦不到。」
崔劭握住她的脈搏,又翻看她的眼角,便知是毒性發作,他朝著立在一側的蘭樨道:「扶你家娘子回去好生休息,我去開個新方子。」
蘭樨誒了一聲,方想出門喚人,卻被徐椒牽住了袖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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