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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香車緩緩退卻到一側, 讓出主道。

油絡畫安車行駛而過,隱隱可以聽見搖晃的車鈴聲迴蕩在長巷中。

采萍臉色一變,目瞪口呆道:「她她她們,當真敢先走?往先即便是徐夫人在位時,也從不如此落下貴嬪的面子!」

采萍心中鬱悶。

金陵城中雖重權勢,但也論重血脈家源,即便自家娘子身列貴嬪的高位。

但庶人之女的出身,認作義父的陳家又非名門,在世家林立的金陵城,偶爾還是會吃上些虧。

陳貴嬪卻也不生氣,反而道:「包夫人素來謹慎,沒想到能生出二娘子這樣的妙人來。是好事,走吧。「

青驄車的車輪再一次碾過青石板面,發出咯咯的響聲。

玄圃園中,四下闐然,幽靜里只有溪水的潺潺聲,與御溝里飄著的五彩落花。

徐椒道:「包家中有幾位性子急切的,造了不少勢,更有以外戚自居的,也不知陛下知不知道此事。」

陳貴嬪沉默片刻:「徐妹妹在陛下身邊,陛下究竟知不知道,徐妹妹還不清楚嗎。」

徐椒也不惱,嫣然一笑道:「貴嬪娘子,您竟然能接受包宜春入宮。」

陳貴嬪嘴角輕揚,緩緩道:「即便沒有包娘子,也會其他的娘子,韓夫人擇五位高門貴女,只是包氏她更為看重罷了。」

徐椒深深望了一眼她,「貴嬪主中饋多年,是陛下身邊的老人,論資歷、論賢德、論才幹,我反倒覺得貴嬪更為合適。」

陳貴嬪不為所動,「皇后乃天下之母,我福淺德薄,不敢有此妄念。」

徐椒沒有接過她的話,而是自顧自道:「無非是貴嬪在家世上差了點,可陳刺史乃是陛下一手提拔,出鎮二州,是封疆大吏,如今更是軍功在身,貴寵異常。我倒覺得貴嬪未必沒有機會。」

她一頓,續道:「《漢書》曰:竇後違意,考盤於代。王氏仄微,世武作嗣。子夫既興,扇而不終。恭哀產元,夭而不遂。上官幼尊,類禡厥宗。邛成乘序,履尊三世。」

「而今貴嬪出自良家,家顯當代。比之有漢諸位,未必不及,何故妄自菲薄。」

「說句實在話,比起後來者,我更願意你當皇后。」

陳貴嬪蹙眉道:「徐承衣,你逾越了。」

徐椒輕笑一聲,「陳貴嬪只要順勢而為就好。」

玄圃園中花團錦簇,徐椒的竹籃片刻間就裝滿了各色花朵。她拐著竹籃緩緩從山石後繞出,步行了百步,卻見青袖在等她。

青袖扶住她道:「娘子的腿傷還未好全,就跑來了。」

「無礙。」

徐椒摩挲著籃中色澤繽紛的花瓣,瓣間觸感細膩,指尖也沾上薄薄的花粉。

她輕輕道:「青袖,請務必幫我給袁景帶句話。」

*

包家的造勢,竟比徐家當日更甚。

——又或者說因有徐太后與九位皇后的歷史在,徐家傲慢不少,最多集結人馬上書請立皇后,並沒有刻意給徐椒身上縈繞出什麼別樣的光環。

然而這一次,包家四娘子出生時霞光滿室,鳳鸞飛翔的傳說一夜之間流遍金陵城。

韓夫人屢請包家諸人入宮,宮中小宴,替包四娘子將座次安排在部分嬪妃之上,陳貴嬪一雙明眸笑意盈盈注視著包四娘子姣好的面容。

包四娘子的父親,曾是國朝中著名的美男子,素有玉麵包郎之稱,包四娘子多傳其父,容止昳麗,確實是一等一的美人。

宮中有不少江夏帶來的舊人替陳知盈惋惜,卻礙於韓夫人,不敢多言。

東山的夏日花鳥明媚,茂林秀麗,湖面瀲灩生波,是國朝貴人置莊置別院的好去處,自然金陵城中炙手可樂的韓夫人也免不了俗,新買了私宅在此。

而包家在東山亦有一座府邸。

每逢月上東山,似乎有人能看見包家的車馬出入韓宅,只是這下車的人不是包夫人也不是包娘子,而是包家那位老潘安——包夫人的夫君、包四娘子的父親包沆。

這樁艷聞,也隨著包四娘子的賢德名聲遍布進街頭巷尾里,結合著這段時間的喧囂,真真假假叫人難以分辨。

外頭起起伏伏紛紛擾擾,而徐椒在式乾殿中歲月卻格外悠長。

式乾的宮人雖不與她交心,但也不會在她面前多言羞辱她,就當她是一縷孤魂飄蕩在式乾殿內。

她依舊是侍奉蕭葳的衣冠,如今散了朝會,正是換下朝服的時候。&=&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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