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怎麼辦呢。
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
失路窮途,如今也是哭不出了。
簾外雨聲未歇,她累極臥在榻間。
天霧靄靄,碩大的月亮蒙上一層黃紗,觀海殿內血氣滲人。
「徐氏包藏禍心。」
又是那個夢境,男人站在迴廊深處,如隔雲端。
徐椒跑過一折又一折的廊道,月光熒熒照下,她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當真是他。
她那日在芭蕉旁的小閣時,便聽見了這句話,她便早已料到。
如今不過是…不過是……
她忽然仰天大笑。寶禪寺外,蒼林青翠;浮屠塔上,月明如盤。也是這樣的漫天星輝里,他緩緩伸出的一雙手,那時於她而言,如是崑崙雪,高緲不可攀。
他對她說:「萍水相逢,積德而已,娘子不必縈懷。」
她多麼希望,那時便當真是萍水相逢,而後山長水闊,天高地遠,絕無重逢之日。
畫面隨著她悽厲的笑聲化作一片血紅的火海,絕望地將一切吞噬。
漸漸地,火海深處流淌出一抹清泉,而後芳草鮮花飛隨著清泉生長而出,頃刻間綠楊黃花,鶯飛蝶舞。她聽見幼童銀鈴般歡快的笑聲,紙鳶從天邊划過一道弧線,垂頭鑽到樹叢中。笑聲換做哭聲,她看見年幼的自己梳著垂髫髻,啜泣著。
「嗚嗚嗚,掉下來了,掉下來了。」
一身藍衣的安吉公主從她背後躥出,不知何時,她手中正拿著掉落下來的紙鳶。
她彎下身子,擦過徐椒眼角的淚水,笑道:「這有什麼好哭的,大姐姐帶你放。」
紙鳶緩緩升起,隨著長風舒展開,成為天邊一抹亮色。
不遠處,徐皇后正站在樹蔭之下,她手中牽著懵懂的徐林,嘴角正掛著明媚的笑意。
徐椒從夢中驚醒。
雨勢已停,天色向晚,滿屋晦暗。
她閉上眼,方才的畫面如刻在眼前,鮮活明艷,揮之難去。
她走下榻推開門,濕漉漉的秋風掀起她單薄的衣衫。她抬眸看去,秋雨過後,缸中芰荷半殘半卷,昏暗的天邊,明烈的霞光如火中燒。
徐椒聽見身後匆匆而來的腳步聲,她知道是鍾璐的。
她沒有回頭,只是嘴角揚起一抹釋然的微笑。
「鍾姐姐,我想要些連翹粉。我要……生的。」
第52章 黃泉漫漫,陛下陪我。
幾匹快騎踏破寂靜的天街, 宮門次第開啟。
蕭葳端坐在式乾殿中,李濤將幾卷書信遞上,候立在一側。蕭葳神情未定, 他掃過書卷, 良久才冷笑道:「果然。」
李濤有些感慨道:「陛下料事如神,徐林之死, 果然沒有那麼簡單。」
蕭葳附手站起身, 他來回踱著步子, 暗恨道:「在此時發難,恐怕這群人與北地,牽扯深遠。」
李濤心下也感嘆, 陛下很久之前就察覺國中似乎有一股勢力,太后死後雖消停片刻,可不過多久又捲土重來。
幾次行刺, 危險至極。陛下能察覺他們似乎與會稽王有關係,然而會稽王死後, 這股勢力卻未消散, 反而愈演愈烈。
李濤憤然道:「他們準備擁立誰, 會稽王的世子嗎,主少國疑,這與北國又有何異!」
蕭葳冷冷一哼, 「如此看來,徐林並未參與進這群逆黨中。」
李濤皺眉道:「只是因為徐林身死嗎, 會不會是黑里吃黑。」
蕭葳抬眸, 心下有些唏噓, 「不見得。朕了解徐氏姐弟,若當真徐林有什麼, 不會瞞過徐舜英。徐舜英如今的形狀,不像有假。」
李濤沉默,忽然想起今上對於徐家的處置,只是交付長公主並未深究,他原以為是因為安吉長公主求情的緣故,如今想來或許陛下心中也未全然相信徐林違令與賊子勾結,這才暫不做懲處。
只是——陛下已經這般了解徐氏姐弟了嗎。
門外忽然傳來一些動靜,蕭葳本想斥責,卻見是郭壽帶著別院的看守,他連忙叫人進來。
「怎麼了?」
郭壽道:「徐承衣說想請陛下去一趟,說是——」
蕭葳挑眉道:「什麼?
「說是與密信有關,只想與陛下和盤托出。」
李濤心下一震,方才聽了陛下的言論,本以為徐承衣與逆黨無關,可如今怎麼又峰迴路轉,他小心翼翼抬頭看著蕭葳的面容,見今上眉頭緊鎖,若有所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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