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椒腳步一頓,詫異道:「什麼?」
陳知盈道:「因情愛而殤,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很愚蠢。」
徐椒一挑眉:「你當真只因情愛嗎。我倒覺得你對權勢富貴的渴望不輸蕭珺瑤。」
陳知盈垂下頭,「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我也不想去干涉朝政。我就是想站得高些,陛下也愛我一些。是不是很蠢。」
徐椒點點頭:「挺好的。如今的風氣一味瞧不上女子情愛之心。我倒覺得,情愛也好,富貴也罷,並無蠢慧之分,不過選擇而已。」
追求愛情的追求愛情,追求富貴權勢的追求富貴權勢,二者兼要的也沒有錯,誰也不比誰高貴。
無非是願賭服輸,成者王侯,敗者寇罷了。
徐椒回過身,看著有些愣神的陳知盈,而後道:「我自認與你們並無對錯之分,只有成敗之論。」
陳知盈呵呵一笑,「成敗之論。徐舜英,我祝你也有被成敗的一日。」
徐椒的腳步並未停滯。
皇后離屋子後,監刑的宮人這才從外頭進來,他們沉默地立在兩側。
陳知盈站起身取過白綾,拋向房梁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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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葳這幾日都歇在寶禪寺,他連日來的嘔血,委實嚇壞了徐椒。
幸而愚覺師傅開了方子這才漸漸轉好,而今進了安神的藥方才睡去。
說徐椒是心虛作秀也好,是真心實意也罷,她這些日子倒是在蕭葳跟前忙前忙後。如今驟然安靜下來,心中卻堵得悸慌,索性自己打了傘在寺中散心。
山中的夜晚,漸漸飄落綿密的雨。雨水濺起青草的芬芳,將這股縈繞在徐椒懷中的血腥之氣驅散了不少。
徐椒不知立了多久,裙角早已沾濕。
漫天的水中暈開昏黃的光影,迸濺出光怪陸離的光景。
「皇后殿下想到什麼了。」愚覺師傅不知何時站到她身邊,雨水滴在他花白的眉須上,又抖落下來。
徐椒也不遮掩,只道:「故人。」
愚覺師傅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他笑道:「恐怕殿下的故人不止一位。」
徐椒笑了笑,沒有回答。
雨勢漸漸傾盆,徐椒身上漸漸濕透,可她卻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
她扔掉傘,澆頭而下的暴雨如雷霆一般激盪出心底的快意。徐椒笑著摸了把臉,滿手的沾膩,雨水糊在她臉上,撫不乾淨。
愚覺師傅並未阻攔,只道:「殿下很高興嗎。」
徐椒在雨中笑著,她道:「是啊,我難道不應該高興嗎。」
她得償所願的做了皇后,得償所願的苟活下來,至於其他的·····至於其他的······
「誰能事事如意對不對?」
徐椒在雨中轉了幾個圈,濕寒的山雨終究是讓她打了個寒顫,但她依舊沒有離開。
愚覺師傅一聲阿彌陀佛,又道:「殿下有心事嗎。」
徐椒偏過頭,道:「我沒有。」
愚覺師傅再一聲阿彌陀佛,道:「怕是與陛下有關。」
徐椒嘴角一抽,算是默認。理智告訴自己要原諒蕭葳,可情感上她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單純的厭惡他,好像也不是。
單純的迷戀他,從來都沒有。
這是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他們從未有過至死不渝的時候,但在危難之中卻有過無數個相互扶持的瞬間。
他曾在建鄴宮中將她貶妻為妾,也曾在浮屠塔上陪她掛上祈願的紅綢。
山莊之中他對她射出要命的飛箭,卻也在采石磯下背她走出一條絕境生路。
玲瓏梅花宴上的大火,江夏王宮的舊琴;別院中的毒酒匕首,宣威城中的桃木簪。
他與她之間,如言天上之月,自有陰晴圓缺。
愚覺師傅道:「殿下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並無對錯之分,不過成敗之論。殿下若想不開,不如以成敗相對,或許更從容些。」
徐椒詫異道:「師傅聽到我與陳氏的對話了?」
愚覺師傅合掌。
徐椒沉吟片刻道:「那師傅覺得,我和陛下,誰成誰敗。」
愚覺師傅從容一笑,道:「陛下與您,並未到蓋棺定論的時刻,如何能現在分辨成敗。」
這話引得徐椒咯咯而笑,頗是感慨道:「這麼說,我和他之間還有無數的仗要打。要有分,也會有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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