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清呼吸微滯,下意識掙了掙:「師父自然也想你。」
他嗓音放軟,拍拍岳寂的手, 示意他鬆開:「好了, 站直說話, 這麼大的人還跟師父抱來抱去, 多惹人笑話。」
岳寂含糊地又喊了一句「師父」, 下巴胡亂蹭蹭, 沒等他再推,自覺放了手。
戚清這才回頭看著他。
岳寂一聲不吭地站在他面前, 任他目光一寸寸把自己從頭打量到腳,微微上挑的眸子始終盯著戚清的臉, 眸光深暗, 宛如蟄伏的鷹, 方才嗓音里泄出的一絲疲倦似乎只是戚清的錯覺。
戚清喟嘆道:「高了,瘦了。」
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見他這般模樣, 戚清難免心頭髮軟。
他想揉揉岳寂的發頂,剛一抬手,對方已微微低頭,乖順地把腦袋蹭進他的掌心。
「……」
倒也不必這麼貼心。
戚清指尖一頓,輕輕揉了揉,收回手搭配:「去歇息吧,師父又不會跑了,等明日還要聽你說說這兩年做了什麼呢。」
岳寂沒應聲,又抱了他一下,才慢慢往門外走去。
他走到門邊,回首對戚清輕聲道:「明日見。」
戚清擺了擺手。
洞府里修煉得日夜顛倒,這會兒驟然出關,弊端終於顯現了出來。
他竟失眠了。
躺在熟悉的床榻上,青年翻來覆去也沒有睡意,隱約見外面天色漸漸轉成了魚肚白,心裡一驚,發現自己通了個宵。
但他一點也沒有起床的念頭,索性打開直播,想跟彈幕聊聊天。
【今天是午夜場……等等,這背景,咱們是出獄了?】
【天道在上,主播竟然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我以為要這麼坐牢到飛升了。】
【坐牢怎麼了,本君就愛看坐牢,支持主播繼續坐牢!】
【這屋子好眼熟,看著像是主播之前那間?只有主播一個人嗎?崽呢?】
「他在隔壁。」
戚清指尖輕點,把支持他繼續坐牢的那位手動禁言十分鐘。
知道他出獄,彈幕頓時炸開了鍋,紛紛起鬨要看看岳寂。戚清被吵得無法,估摸著岳寂的作息時間,從床上爬起來更衣。
他洗漱完畢,推開房門,院中卻安靜得有些反常。
花花草草都還睡著,晨露清冷,天邊剛泛起蟹殼青。
戚清覺得奇怪,岳寂素來勤勉,這個時辰早該在院中練功才是。
約莫是這孩子偶爾偷下懶罷。
他如是想著,對彈幕道:「我先出去辦個事,回來再給你們看。」
師兄替他照顧了岳寂兩年,怎麼著也該感謝一下,只可惜沒有好酒……不如一會兒下山打一壺百年份的不老春?
戚清一面盤算,一面走了幾步,忽然聽見後面輕輕一聲格棱。
他回頭,院裡安靜如常。
是只鳥飛過去了?青年沒太在意,再度提起步子——
「格棱」。
這次聲音更近了些,似乎就綴在他身後。
戚清背後一繃,瞬間轉身。
還是什麼都沒有。
他蹙起眉毛想了想,走回隔壁門口,禮節性敲了兩下:「岳寂,起了嗎?」
下一瞬,木門發出細微的「吱呀」聲,迫不及待地開了。
岳寂就這麼悄無聲息地立在門後,衣冠齊整,外袍不見半分褶皺。
暗淡天光斜斜映在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眸色幽微。
「師父找我?」他輕聲問。
戚清嚇了一跳,沒好氣道:「醒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岳寂笑了,目光落在他的裝束上,「師父要出門?這是打算去哪?」
他絲毫沒有搞出小動靜的不好意思,側過身,往裡讓了讓。
「去宗內轉轉。」
戚清順勢進了屋,問:「起了多久了?」
青年尚且淡定,彈幕卻沸騰了。
一朝出獄,迎接大家的不是乖巧懂事美少年——而是個接近成年體格的黑衣男。
【崽呢???我那麼大一個楚楚可憐的崽呢?這個初具雛形的雙開門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