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墜了多深,沈纓被凌空甩出去,落入一個深潭,緊接著身體被一陣溫熱包裹,鼻端能嗅到清香冰寒之氣,還伴著淡淡的松木之香。
聞著這熟悉的味道,她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滿壁螢光。
原來這裡是一處天然的水下洞穴,由巨大的石柱支撐著洞穴,像是被人精心打造的亭子。
有什麼東西將她托舉出水面,放置在石台上。
「多日不見。」
有人聲傳來,沈纓努力往聲源處扭頭,卻發現身體動彈不得。
她的身體如墜雲端,藥性發作,她竟隱隱有些歡喜,這份歡喜讓她的嘴角都牽了起來。
她閉上眼,耳邊傳來腳步聲,有人走到她身側。
那一股幽香,悠悠的松木清香,像是將她帶入了曠野之外。
聞到這一股幽香,林默丰神俊朗的少年身姿,連綿成了一幅畫,一頁一頁浮現在腦海里。
原來十幾歲的林默,便是林家曾經風光無兩的林道殊。
細想來,林道殊如今已過了知天命的年紀。
沈纓睜開眼看向來人,鼻尖清涼的松木香在靜靜涌動。
她嘴唇動了動,沒有開口,她覺得此刻他仍然是林默,而不是遙遠的林道殊。
林默的黑髮如墨般披散開來,散開時猶如鴉羽一般。
他身著一件月白色闌袍,是幾十年前的老樣式,和王家那幅畫上的一模一樣。
他眼尾泛著紅,眸色沉沉,一身死氣。垂眸望來,眸子裡冰寒一片,他的視線落在她手中攥著的冰晶上,說道:「為何要來送命?」
註:[1]《地藏經》經文
第八十六章
沈纓抬眼與他對視,在那雙原本清透的眸子裡只看到了晦暗與陰霾。
他用一柄短刀挑開她的衣領,露出纖細的脖子和瘦得骨骼凸起的肩。
林默手裡端著一隻調著硃砂的小盞,提筆在裡面沾了沾,然後沿著她的脖子畫了幾筆。
沈纓覺得頸間有羽毛拂過,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和魂魄像是在進行分離。
林默畫的專注,仿佛在勾勒什麼畫作。
直到收筆後,他才說:「永昌若無林氏一族,如今依舊是荒蕪之地,而今,你們享受著此地的繁榮,卻容不下將它推向巔峰的人。」
「沒了林家,你們真以為府衙能有何作為?」
「即便是馮華那般才華出眾的人,也會因私利而枉顧人命,何況那些將此地當做跳板而一心往上爬的人。」
「姜宴清,國公府第九子,人人皆以為最不受寵的棄子,實則最受老國公疼惜,兄長皆因其年幼入寺,而暗中照拂。梵音寺主持親自教授,文武皆能,心思通透,目光深遠。」
「這般人物怎會屈居於此?不出一年,他定會被聖上召回。屆時,無林族壓制,那些小族必定跳出來生事。家族混斗,百姓遭殃,這,便是你們所求嗎?」
「還有你曾求助的芙蓉巷,他們豈是善類?盤踞在此,占據永昌貿易半壁江山,區區府衙,能壓制他們?」
林默說話時神情極淡,聲音也無起伏,似乎這些事於他而言都可有可無,只是在平鋪直敘一些事實而已。
沈纓看著林默往手上戴了一副雪白的綢緞護手,拿起一把金質的剪刀。
「咔嚓」一聲剪開她的衣袖。
剪刀將她的衣袖全部剪下。
冰涼的觸感又落在臂上,她知道林默在畫出她的骨骼。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硃砂勾勒出的線,說道:「人的手臂共有三十塊骨頭,一塊肱骨,一塊尺骨,一塊橈骨,八塊腕骨,五塊掌骨和十四塊指骨。」
他說著,手中的刀便劃了下去。
沈纓聞到了自己的血味,覺得胳膊上涼絲絲的,就像是一根冰絲在沿著她的血肉往下竄。
感覺不到疼,但她知道林默已經用刀刺進了她的骨骼。
「人的身上有十二條經絡,二百零六塊骨頭和七百二十個穴位。」
「不論貧賤,皆是如此。」
手臂上越來越涼,她覺得自己的胳膊抽動了一下。
林默用一隻鑷子,夾了一塊血淋淋的骨頭放到她眼前。
「這是一根腕骨,沒了它,你的手就廢了。」
「沈纓,你是難得一見的驗屍高手,於永昌而言是可貴之才。我本不欲動你,但你屢屢辱我林氏,毀我家族後輩,不除難以服眾。」
「你今日孤身前來,想用命讓林家泄憤,想親自來說服我。但是,我生為林家人,便要護其昌盛,不允許任何人動搖它的地位。」
「不過,我可以允諾你,絕不會牽連你親族。」&="&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7_b/bjZmk.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