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靜姝被捏得有些舒服,困意來襲,她懶洋洋地閉上眼睛,喃喃道:「當然了,瑛瑛會永遠陪著皇兄,永遠永遠,永永遠遠!」
「好,皇兄記下了。」
--
翌日,愛子心切的柱國大將軍陸霆進宮面聖,請求皇帝同意讓自己加入查案。但被駁回。
出宮時,一人自稱大理寺獄丞攔住他的去路,「程延尉請陸將軍到大理寺與陸小將軍一聚,車馬已備好。」
到大理寺時,獄丞將他引進一間光照明媚的屋子。
屋內檀香裊裊,圓桌上正好坐著三人。太子、程延尉、李中丞。
太子坐在中間,低頭把玩著手里的一串檀木佛珠。聽到有人來的腳步聲,才抬頭衝來人一笑,「陸將軍近來可好?」
陸霆猛然感到陣陣眩暈,那觀音面相上的笑意更令他毛骨悚然。
陽謀,這是陽謀!
如今,本想中立的他再也沒有理由拒絕加入太子黨了。
--
茲事體大,皇帝因此親自審案。
眾目睽睽之下,一個中年男子被大理寺卿押送至朝堂之上審判。
「此人是誰?」皇帝問。
程延尉答:「刺客劉乙。」
「就是他刺殺的突厥王子?」
「是!此人胳膊上也有一道被突厥王子砍傷的刀痕。他在折回突厥王子住所找遺失的刺客令牌時,被當場抓獲,並供認不諱。」程延尉說罷,將令牌呈上。
這是齊王府的令牌。
皇帝沉默半晌,冷眼看向此刻正如芒刺在背的謝紹舟,敏銳地察覺到齊王臉上的異樣神色後,他才看向跪在朝堂之下的劉乙。
「來龍去脈如何,你從實招來。」
劉乙緩緩開口,「賤民是齊王府中的家養刺客,那夜,是齊王命賤民去刺殺突厥王子並嫁禍給陸家三郎。齊王府滿府刺客皆可作證!聖上可對府上每一位刺客盡情盤問,便能知賤民絕無虛言。至於緣由,賤民只是刺客,行事皆聽命於齊王殿下,不問緣由。」
如果突厥王子當真是齊王派刺客所殺,那緣由倒也不難猜測。
妙儀公主同太子關係非比尋常已是人盡皆知,儘管後來爆出妙儀公主恐怕不是帝後所生,太子對其的偏愛依舊與日俱增。齊王身為夔王黨,自然不希望掌北衙禁軍的陸家能幫太子登基,所以才要拼命阻止妙儀公主和陸昭的婚事。
將軍府警衛森嚴,陸小將軍武藝雖高,想得手也實在困難,但若得齊王手令,要潛入皇宮刺殺戒衛相對寬鬆的突厥王子住所,就變得容易許多了。
大殿內一時鴉雀無聲,皇帝冷眼看向齊王,似乎在等他一個解釋。
再也無法忍受,謝紹舟聽到劉乙的一番陳述瞬間氣急敗壞,頓時指著他的鼻子罵,「你有幾斤幾兩本王還不清楚嗎?讓你殺個御史中丞都費勁,本王若是要殺突厥王子還能蠢到派你去?自上回刺殺失敗後本王就沒見過你,還以為你死外邊了,現在竟敢來污衊本王!」
他情緒激動,一口氣語炮連珠,全然沒注意到朝堂上越發死寂的氣氛。
此話一出,就證明兩人是認識的。
私養刺客,雖不被允許,偷著養的人也不少。但在大殿上侃侃而談自己派殺手刺殺朝中重臣的事情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劉乙道:「殿下,您認錯人了,我不是去刺殺李中丞的劉丙,而是去刺殺突厥王子的劉乙啊!我是劉丙的兄長。」
謝紹舟慌張道:「父皇,他在胡言亂語。」
皇帝是何等多疑的性格,加上之前早就收到過御史台彈劾齊王的奏摺,是以,他只是看著焦急的兒子冷冷開口:「可他的確是你養的刺客。」
「父皇,您不信兒子嗎?」謝紹舟雙眼猩紅聲嘶力竭地發問。
但皇帝仍舊保持緘默。
「賤人,你敢激本王!」情緒終於決堤,滔天怒火如洪水般傾斜而出,謝紹舟三步作一步快遞走到劉乙面前。
——「接著齊王就抽出一把餵了毒的匕首,一刀刺入劉乙腹中,當場使其斃命!」
當然,這是後來襄芸轉告謝靜姝的話,也是朝中大部分人的親眼所見。但真實情況卻並不是這般。
劉乙吐出一口黑血,轟然倒地時,未瞑目的眼睛死死盯著太子所站的方向。
——殿下,您騙我……明明刺這個地方死不了的,可您卻在刀上淬了蛇毒。
——既然如此,那還望您,照顧好我的家人,莫要辜負,我獻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