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捂住他的嘴。
兩人扭打在一起。
翠禾匆匆趕來,將從樹枝上摘下的帷帽遞上前。
「公……」她頓了頓,立馬改口道:「娘娘,您的帷帽。」
謝靜姝趕緊接過,手忙腳亂地戴在頭上,直到系好緞帶才發現帷帽戴反了,可她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再重新戴。
「謝檀弈,離開這裡,我求求你,帶我離開這裡。」她快瘋了,扯著青年的衣袖,壓低顫抖的聲音祈求。
謝檀弈卻按兵不動,輕柔地捏著她腰上的肉安撫,「不會有事,看他們打。」
梁王果然很快被屈打成招,跪在二人馬前行禮道:「貴妃娘娘恕罪,近日課業繁重,我夜裡用眼過度,視物不清。又因太過思念十一皇姐,所以才將您認錯。」
而後,眾人齊齊跪下,高呼,「陛下萬歲,娘娘千歲。」
謝靜姝兩眼眩暈,胃裡泛酸,只能強壓下去才不至於吐出來。
以前共同打馬球的玩伴此時竟然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她,嘴裡高呼娘娘萬歲。多麼諷刺可笑。
妙儀已經徹底死了,連灰都不剩。
「瞧,我說過的,沒事。」謝檀弈貼在她耳邊輕快道,「就饒他不死吧,我們走。」
他拉緊韁繩,調轉馬頭。
身後隨後整齊地響起——「恭送陛下,娘娘。」
就算離開很遠,整齊的聲音仍舊依稀可聞。
謝靜姝的脾氣終究還是沒壓住,質問:「以權壓人有意思嗎?」
謝檀弈也不生氣,笑著用手指輕輕點她的帷帽邊緣,「至少比掩耳盜鈴更有意思。」
太陽快落山了,周圍無人,他撩開她的帷帽紗巾,將整個落日光景展現在她面前。
「瑛瑛,你看,多好的江山……未來日子還很長很長,你站在高處,陪皇兄一直看下去,好不好?」
站在這裡能俯瞰整個都城,高閣林立,瓊樓玉宇。遠處高山連綿不絕,落霞與鷹雀共隱,的確江山多嬌。
長睫輕顫,謝靜姝垂眸,「我只做妹妹也能陪你。」
「那不一樣,就算終生不嫁也不一樣。更不要說,你還想著成親。」
謝檀弈接著問:「這江山有你一半,難道你甘心拱手讓給從另一個女人腹中生出的孩子?」
不等她回答,謝檀弈便搶先開口,「我不願意。」
「待我駕崩後,他們大權在握,怎會全心待你?我不放心。」
「陸昭真心對你又如何?我尚且在位,陸家都要謀反,他們不是真心尚公主。陸昭無法對抗家族,更沒能力護住你。」
「最後還是要靠你自己。」
他偏執地自言自語,從身後環抱住她,越抱越緊,臉埋在肩頸處,呼出的熱氣癢得人想躲,卻避無可避。
「我該如何放心讓你一人在世?只能多分一點權力,多分一點錢財,再多給一點地位,但還是不夠,遠遠不夠……」
「這些都不是,你讓我隱姓埋名,同兄長苟且的理由。」謝靜姝打斷他。
天地間仿佛在這一瞬歸於死寂,一隻落單的大雁從空中飛過,發出淒涼的孤鳴。
謝檀弈不語,只有抱著她,用盡全身力氣,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般,弄得她骨骼生疼。
落日西斜,萬家燈火點亮,一片燈火璀璨。
良久,謝檀弈才鬆開她,拉緊韁繩調轉馬頭。
「瑛瑛,天色已晚,我們回家了。」
他語氣冷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第43章 更討厭的是,她懷孕了。……
忍耐、等待、偽裝、蟄伏、伺機而動, 肉食動物捕獵時無需保持姿態優雅,更無需對自己發起的攻擊感到愧疚。這是謝靜姝從皇兄那裡學來的道理。
如今,她學以致用。
謝檀弈疑心重, 吃食層層檢驗才會送入口, 與她交頸而眠前, 也會摘掉她所有頭飾,不給她任何身藏暗器的機會。
所以,她不能表現得太乖, 不能妥協得太快。貓膩要藏好。
他們還是經常下棋, 但謝靜姝總要挑些時候給謝檀弈使絆子。
按兵不動會被懷疑蓄勢待發,小打小鬧才能轉移注意力。
在謝檀弈快要贏棋的時候, 她就猛然掀翻棋盤,把棋罐里的棋子全倒出去後再往地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