玎玎璫,玎玎璫,掛在車頭的銅鈴輕輕搖晃,熱鬧繁華的長安伴著清脆的鈴聲,被滾動的車輪推得越來越遠。
她即將離開這座生活了將近二十年都城,鼻頭忽的酸軟,不由自主感到一陣愁緒,就像昨夜離開皇宮時的感覺一樣。這是離開皇兄的陣痛,她需要忍受。
「永別了哥哥,」謝靜姝望著長安城的影子喃喃自語,「你會是個名垂千古的好皇帝。」
城牆上長身玉立的青年亦望著少女的影子。
「一路順風,瑛瑛。」
他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等你玩夠了,哥哥再來接你。」
就像小時候那樣。
對於捉妹妹回家這件事,經過千百次實踐,他得心應手。
第47章 陸昭
開春後暖風一吹, 草原便重新煥發出翠綠的生機。
陸昭騎著馬將羊群驅趕進氈帳前的羊圈。
這大概是整個草原最孤獨的氈帳了,方圓十里,也只能看見這一頂。
待將最後一隻小羊趕入羊圈後, 陸昭關上柵欄, 眯眼望向碧藍的蒼穹, 圓滾滾的雲團低矮得像是要從天空中墜下來似的。
好天氣。
少年重新翻身上馬,大腿用力一夾馬腹,調轉方向朝南跑去。
由此向南六十里便是突厥與大周的邊境線, 雙方的軍隊分別駐紮在邊境線兩側。
陸昭常常駕馬到邊境線眺望遠處河山, 但他永遠不會被允許越過邊境線踏上故國的土地。
他並非愚鈍之人,那夜事發後兩日便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被齊楓騙了。他的身上沒有抓痕, 除卻一道被木棍擊打後的淤青,沒有任何痕跡。況且,他自己做過什麼,他本人再清楚不過。他跟那個蠻族女人根本就什麼都沒發生。
後來他去找阿史那嫣對峙,阿史那嫣聳聳肩,用胡語毫不避諱道:「既然你已經走不了了,也沒必要再捉弄你。那晚確實什麼都沒有, 只不過是為了逼你寫下那封信。」
趁著齊楓才剛出發返程, 興許還未跑出突厥邊界, 還有機會追上, 陸昭憤然轉身,當即便要去追人。
「喂,想清楚, 你還回得去長安嗎?孤家寡人一個,你在大周還有家嗎?」
阿史那嫣尖銳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停下來,怔在原地。
「你的妻子背叛你跟兄長私通, 你的父母兄長謀逆反叛自食惡果,而可憐的你,分明做著忠君愛國,愛妻愛家之事,卻遭著叛國投敵,賣主求榮的報應!」
阿史那嫣說的是胡語,說得又長又快,這需要他花費巨大的精力去慢慢理解。
聲音越來越近,阿史那嫣一步一步走向他。
「還不如留在這裡幫我父汗練兵,我們突厥絕對不會虧待有用之才。」
陸昭終於全部聽懂了。
「住口!」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用還說不流暢的胡語吼道。
「哼,不識好歹。反正你就算不幫突厥練兵也跑不掉!」阿史那嫣冷冷一笑,看向圍在她身邊的兩個突厥少年,「我們走!」
然後阿史那嫣快步從他身旁走過,留下一道火紅的背影,像草原上的狼毒花。兩個突厥少年跟在阿史那嫣身後,經過他時兩個人故意先後撞了撞他的肩膀。
與阿史那嫣不歡而散後,陸昭飲下許多酒。草原的酒比中原烈,帶著股特有的奶香和酸味,他不喜這股味道,但為了灌醉自己,還是喝。幸好沒喝幾口頭腦便昏沉了。
腦海中閃過許多事,唯獨想不起來跟妙儀成親時賓客席間微甜的黃酒是什麼滋味。
酒醒後,他答應可汗幫突厥練兵,稱霸北境,但有個要求。突厥的鐵騎可以往北,往西,往東,獨獨不能往南。只要他為突厥效命一日,便一日不能侵犯大周邊境。
他有底氣提這個要求。因為他練出來的兵,除非由他親自帶領,否則只會一盤散沙。
可汗哈哈大笑,用胡語說:「好小子,我果然沒看錯你,成交。至於跟嫣兒的婚事……」
「恕難從命。」陸昭打斷道。
「陸昭,我的耐心有限。」可汗沉聲警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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