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靜姝回避了,落座後,她沒說話,只聽謝檀弈與突厥可汗議事。期間說起授陸昭駐突厥使之職,練兩國之兵,守於兩國交界。
她還記得對陸昭的承諾,便請求可汗為其換頂氈帳,可汗倒也爽快,一口應下。
待一切結束後,又至黃昏。
「舊事已了,跟哥哥回家。」謝檀弈說。
語氣溫柔平靜,卻足夠有壓迫力。像是在命令,不容人抗拒。
青年長身玉立,迎面而來的晚風吹亂他的衣擺。可他的目光卻沒亂,一寸一寸,沉沉地壓著她,步步緊逼。
明知退無可退,謝靜姝仍舊垂死掙扎,轉身之際手腕卻被迅速捉住,她連一步都沒能邁出去。
「回家。」青年沉聲呵斥,方才的溫柔蕩然無存。
看看,又拿出這副兄長做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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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檀弈有許多副不同模樣的兄長做派。
年少時她第一次偷穿小太監的衣服,單打獨鬥混進隊伍里溜出宮玩,那天的經歷實在精彩。
六七歲的孩子狗都嫌,跟著古樓子胡餅的芝麻蔥跑過去,不知道吃東西要給錢,也不用手拿,放古樓子的木桌剛好她一個小人兒高,踮起腳尖對著餅邊咬一口,油滋出來了,小姑娘被燙得哈氣。
男攤主這才發現她,厲聲呵斥,「哪家的小孩兒?你爹娘呢?!讓他們來賠錢!」
吼得她一愣一愣,黑曜石般的眸子馬上就快濕潤了。要知道整個皇宮還沒人敢跟她這麼大聲講話。
女攤主見她生得粉雕玉琢分外可愛,不似普通人家孩子,便制止男攤主,「你嚇到他了,我去說。」
待走進蹲下身仔細一瞧,女攤主立刻發現她身上穿的,是宮裡的衣裳。
「小太監。」女攤主神色驚愕,「你是跟著掌事公公出來採買的吧?」
片刻後,驚愕化作憐憫,忍不住伸手去捏一捏她的小臉,「真可憐哦,養得這麼好的小人兒,爹娘是有什麼苦衷?讓你年紀這麼小就被切了下面送進皇宮。」
嘰里咕嚕說些什麼呢!一個字也聽不懂。小姑娘滴溜溜地轉著眼珠。
「我也幫不了你什麼,」女攤主長長地嘆了口氣,將她咬過的那隻古樓子胡餅包好遞給她,「你把這個拿去吃吧,小心燙。」
前面的話沒聽懂,但這話她聽懂了!
「謝謝姐姐!」她甜甜地笑著,甜甜地喊著,興高采烈地拿著胡餅跑遠了。
大周將日落之時定為宵禁起點,待暮色完全降臨,望舒凌空高懸時長安城坊門必須全部關閉,只能在坊內活動。
可現在離太陽落山還很早,卻已經開始鳴鼓了。
咚——
咚——
咚——
六街沉悶厚重的鼓聲霎時間覆蓋全城。
今日竟提前了一個時辰開啟宵禁,眾人面面相覷,雖然疑惑不解,但也只能提早收拾東西,加快腳步回坊。
小謝靜姝不知來往行人為何突然變得步履匆匆,只是覺得好玩,便將吃剩下的半張胡餅揣進懷裡——這麼好吃的胡餅當然要給哥哥留一半,然後也跟在行人屁股後跑來跑去,這個跟丟了就接著跟下一個。
長長的街道忽然傳來馬嘶聲,羽林軍從皇宮裡出來了,拿著紅纓長-槍疏散群眾。看這架勢,像是來抓人的。
哎呀,哥哥來抓她了,可得趕緊跑!
她在人群中竄來竄去,小小的個子像頭小馬駒似的悶頭往前沖,結果沒看清路障,一頭撞在人身上。
「對不起。」她揉著暈乎乎的腦袋說。
急著跑路,也不抬頭看撞的人是誰,想從空隙鑽走,卻被那人一把揪住後領,她整個人兩腿離地,被像包一樣提起來。
「啊啊啊……」她掙扎著亂叫,「都說過對不起啦!」
「謝靜姝,你還想跑到哪裡去?」
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喊她全名,謝靜姝立刻停止掙扎,愣了半晌,這才蔫巴巴地抬頭看向那人,細弱蚊喃地喊,「皇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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