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仙貝終於開口。
「她死了超過百次。」
雖然火旺,但木屋的架子已經還未倒塌, 隱約可見裡面的風景。
客廳的鋼琴、時鐘、壁爐等仿佛在火中動了起來。
火焰跟隨著仙貝的話語演繹著過去。
這場火放映出存放許多年的證據。
「哥哥姐姐們未必是多好的人,但他們只是難以忍受窮苦的生活, 而玫瑰可以讓一切變得好起來。」
她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烈火的動態展現出玫瑰、城堡、優雅的紳士小姐們在跳舞彈琴喝酒。
「父親去世的傷痛被時間忘卻,他卻回來了。」
火焰中, 鐘錶的時間倒退。
一位留鬍子的紳士帶回來一幅油畫,掛在了房間裡,兒女們對他的回來表示了熱烈的祝福。
然而好景不長,他們發現回來的父親變得奇怪。
身體總是濕漉漉的,走在城堡里會留下一道濕痕, 花香也無法掩蓋他身上的腥臭味。
不再慈祥,易怒、暴躁、給他們設立種種規矩。
不喝美酒,喜好畜牲血液;不吃麵包熟肉, 喜好帶血的內臟。
貝兒是個有主見的姑娘,時常對他的蠻橫進行反抗,發生爭吵。
於是惡毒的視線開始追隨著她。
一家七口的生活沒有延續多長時間。
火中的鋼琴兀自彈奏起來,鋼琴聲傳來吟唱聲。
是那首曲譜。
它講述死因。
「該死的人回歸, 妄圖偷走玫瑰。
「告狀的人看見, 丟進壁爐失聲。
「澆花的人聽見, 埋進泥土成肥。
「修鐘的人知曉, 頭顱成了鍾錘。
「彈琴的人被斷手, 歌唱的人被割喉。
「她被蠶食, 冬天來臨,殘骸只剩頭骨,埋進長不出花的泥下。
「玫瑰沒有被找到, 愚昧的人被說服,火把衝進城堡,春天再沒來臨。」
壁爐無端燃起火苗。
日記本被撕去的那幾頁被無聲的火舌吞噬。
「星期四。
「我勸過父親,可父親仍然執著於要去。
「但我總有不好的預感。」
「星期四。
兩周了,父親依舊未歸,也沒有傳遞任何消息。
哥哥姐姐們又在爭吵。」
「星期六。
我的花長得很漂亮,我經常向它們訴說煩惱,但今天他們爭吵時把我的花園砸了。
雖然他們道歉了,但花不會再生長。」
「星期日。
花重新煥發生機了!
我堅信是哥哥姐姐們做的,我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
「星期一。
消息傳來,父親去世了。
據說死因是溺死,可他明明擔任過船長。」
「星期三。
玫瑰把我們的木屋變成了城堡,我們窮苦的生活一去不復返了,村民們也經常光顧我們的城堡。
雖然父親已經離世,但我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大家都過得很好,我相信父親和母親在天之靈會開心的。」
「星期一。
父親回來了!
但他看上去很奇怪。」
「星期五。
他動過了我的東西,花園的花再次被他拔光了。」
「星期四。
他不是我的父親!」
將日記本的紙張投入到壁爐火舌里的是一隻染血的、肥大的手。
火焰映照著臉,是昨晚那個讓他們早點睡覺的鬍子紳士。
二樓倒塌,儲存著過去的鏡子如墳墓立著,破碎的鏡片在舞動的火焰中一一放映過去。
第一次,被一人啃食,頭顱被砍下,塞進了早已荒蕪的花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