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父子被背靠背捆在一棵三四米高的樹下,正值深秋,金黃的樹葉落了滿地,卻並未見到一星半點的足跡。
據何家阿兄說,他二人便是被人一手一個提起,再用輕功從縱橫交錯的樹枝上飛馳,最後被扔下捆在這裡。
單手提起兩個成年男子,又用輕功穿越大半片樹林,此人若真是出自反叛軍中,那敵方果真深藏不漏。
何秋月本就擔心父親,聽了這話更是坐不住了,跟兩人說了一聲,就起身往廚房走去。
何父正熬著拿手的羊湯,見何秋月進來,忙停下手裡的動作,輕輕抱住了撲到懷裡的女兒,也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爹沒事,成日裡捶土身子好著呢,還能像瓷似的碰一下就碎!」
感覺到父親在說後句時身子微僵,何秋月知道他是心疼那車瓷瓶瓷碗,抬起頭柔聲安慰。
「錢財乃身外之物,人沒事就好,以後我們再賺就是。」
何父聞言怔了一瞬,隨即摸著女兒毛茸茸的發頂,爽朗地大笑起來。
「沒想到你爹活了大半輩子,還不如你這個小丫頭看得開,往後這瓷窯交
給你掌管,爹也能放心嘍!」
「爹身子骨好著呢,還能再干二十年,我只管打下手就好!」何秋月聽這話總覺得不太舒服,忙晃著何父的手臂撒著嬌。
何父被她晃得無可奈何,只得開口解釋,「爹知道,你制瓷的才能絕不次於南邊那幾個大戶,更別提跟爹比了。往後你只管甩開袖子干,有爹和你阿兄給你兜底,也不用負擔太大。」
見阿爹心意已決,何秋月也不再拒絕,嘟了嘟嘴,隨即露出一個極開懷的的笑。
「那我也算你們各三分之一的股份,有一票否決權,年底除了均分的工資外還有分紅!」
大周還沒有出現股份合作制,更別提什麼一票否決權和分紅了。
但即使這樣,何父還是不自覺地露出了比發錢還高興的笑,看著女兒意氣風發的模樣,他打心眼裡覺得欣慰。
「呀!熬雞湯的鍋里正往外淌白沫!」
聽見這聲驚呼,何父忙撲滅了灶台的火,又用手邊的布擦乾了鍋邊的污漬,這才用指尖輕點了一下女兒的腦瓜門。
「大驚小怪,去把碗筷端到前廳,準備開飯!」
何秋月故作誇張地揉了揉被點了一下的眉心,撅了撅嘴,老老實實地端碗筷去了。
當看到那鍋噴香濃郁的雪白羊湯時,連見慣了佳肴的薛清安都不自覺露出了驚艷之色。
洛陽作為一朝之都自是不缺,但都過於講究色樣擺盤,至於味道也就不過一般,多是千篇一律。
何父做的這鍋羊湯擺盤極為簡單,只在上面撒了一層翠綠的蔥花,卻完全展現出了羊湯的濃郁鮮美,在這轉涼的秋日讓人暖身又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