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但嘴上還是要反駁一句:「你才變傻。」
邵沉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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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忱躺在床上打吊針,睡意卻蕩然無存。
「喂,邵沉。」謝忱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盯著吊瓶里下墜的液滴看,突然有氣無力地說,「我好餓。」
「你晚上沒吃飯?」
「差不多。」
他今晚壓根沒吃幾口飯,這會兒餓得不行。
「……」
謝忱主動開口說「餓」那就是真的很餓了,邵沉也不知道堂堂謝小少爺怎麼會給餓成這副模樣。
「你先躺著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謝忱回想起今天一桌子菜卻沒兩道他能入口的,還害得他越吃越難受,人一不舒服,不自覺地就矯情起來:
「不要茄子,不要胡蘿蔔,不要動物內臟,圓椒可以尖椒不行,長角豆可以四季豆不行,淡水魚可以海魚不行,不要太咸不要太辣,肉不要太肥也不要太柴,姜蔥蒜調味可以,太多不行。」
「……」邵沉提醒他,「這是醫院。」
「我嬌氣,你管我?」謝忱說完又覺得這樣未免太理直氣壯了點,於是又轉過身去,背對著邵沉,再拉起被子蒙住頭,隔著被子悶聲道,「算了,你隨便買吧。」
床上連人帶被子捲成一團,邵沉看著這團東西都能想像出裡面的謝忱現在那副懊惱又彆扭的表情。
邵沉怕他把自己悶死,出門的時候特意把門弄出點聲響,告訴他自己出門了。
沒過十分鐘,邵沉就提著東西回來了。
「買的什麼?」謝忱探出頭來問。
「青菜粥。」
……這倒確實是完美符合謝忱說的那一長串。
謝忱不敢置信地問:「就這樣?」
邵沉將病床上的小桌板支起來,把青菜粥放到上面,一邊打開盒蓋一邊說,「小少爺,生著病還想吃九大簋?」
「……」
行吧,總比餓死強。
謝忱從裡面翻出勺子,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裡。
挺清淡,但不難吃。
謝忱吃粥這會兒就安分多了,病懨懨地一小口一小口吃,這會兒他身上不帶刺,不像刺蝟了,反倒像只倉鼠。
這樣軟和的謝小少爺實在是難得一見。
謝忱吃完粥才感覺自己勉強活過來了一點,轉頭一看邵沉還沒走,奇怪地說:「你不走嗎?」
邵沉抬頭看看頂上的吊瓶,還有三分之一。
「行了,你走吧。」謝忱不至於讓人伺候他一晚上,而且他知道邵沉明天還有戲,跟他在這耗一晚上算怎麼一回事。
邵沉沒理會他的逐客令,轉而說道:「你看看現在幾點。」
聞言謝忱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現在再從醫院回去又要一個小時,明早還要起來去劇組趕工,來回折騰,今晚是不用睡了。
本來就是他打錯電話擾人清靜,平白讓邵沉走這一趟還熬到這個點,謝忱多少也有點過意不去。
「要麼在附近給你開間房你自己住一晚,明天你從這裡開車去劇組。」謝忱拿著手機點了幾下,隨便挑了家最近的酒店選了最貴的套房,看著五位數的金額眼也不眨地點下付款鍵。
就在他準備指紋支付的時候,他的手機就被人抽走了。
邵沉拿走他的手機,直接按下鎖屏鍵,手機屏幕一黑,剛剛那筆訂單也沒完成。
「我沒帶身份證,怎麼登記?」他把謝忱的手機放到床頭柜上,又指指旁邊那張小床,「我在那睡一晚就行。你睡吧,別玩手機。」
旁邊確實是有張陪護床,不過相比他的VIP病床就顯得有點窄小,邵沉手長腿長的,睡在上面難免有點放不下。
可邵沉似乎不介意,他坐到那張床上,抬手按下牆上的開關鍵,把房間裡的燈關了。
房間一下子黑下來。
黑暗削弱了視覺,其他感官就清晰起來。謝忱能夠非常清楚地聽到房間裡邵沉的呼吸聲,就在離他不到五米的地方。
謝忱從小到大生病都是自己扛,橫豎也沒人關心,他自己也拉不下這個臉去求。所以他長這麼大,今天還是第一次有人陪他一起呆在病房裡。
而且這人還是邵沉。
謝忱心情有點微妙。
安靜了幾分鐘,謝忱還是覺得有人陪護的病房有點新鮮,在一片漆黑之中開口喊了邵沉一聲:「喂,邵沉。」
邵沉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謝忱對他的回應不太滿意:「你不能說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