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來,我給你帶了好東西。」
隨著「滴」的一聲,門鎖解開,郁聞安神情談不上溫和,但也談不上嚴肅。
「嘩啦。」
「嘩啦。」
酒時從褲兜里掏出的小零食落到地上,她翻出乾乾淨淨的兜子,神秘一笑,繼續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亂七八糟的巧克力、牛肉乾。
口袋掏乾淨了還不算完,她像掏貝殼的海獺,奇蹟般地掏出一個包裹放在地上。
「登登!」
酒時得意地炫耀著自己的收穫,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厲害?」
笑呵呵的模樣和心事重重的郁聞安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打開一顆巧克力球,迫不及待地塞進嘴巴里,甜得她五官都擠在了一塊兒,還是捨不得地慢慢抿化:「這可是從指揮官眼皮子底下搶出來的好東西。」
一塊漂亮的小餅乾遞到郁聞安面前,強勢地塞進他的手裡:「看在我這麼努力的份上,吃一塊。」
郁聞安:「......」
他收下餅乾,沒吃,而是問她:「指揮官不肯放人進來?」
「嗯哼。」
她坐在凸起的小台階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郁聞安也一塊而坐。
琳琅滿目的小零食攤在地上,酒時專心致志地翻找,卻怎麼也找達不到想吃的。
看著那一排排等待淨化的異種,愁吶。
「沒事兒,咱們可以再想辦法嘛。」安慰郁聞安,也是安慰自己。
雖然短期來看不容樂觀,但長期來看,酒時覺得還是很樂觀的。
她盲目地相信自己的小腦瓜子,一定會在某一刻找到辦法的。
只是郁聞安有些悲觀:「如果成為祭司的人不是我,會不會就不發生如今的局面。」
「哎哎哎!打住。」她故意蹙眉,裝作生氣:「先不說沒有如果這事兒,就算有,結果也不見得比現在好。」
「還有什麼比現在更糟糕嗎?但凡是個治癒系嚮導,也不至於對著這台淨化裝置束手無策。」
「郁聞安,你怎麼回事?怎麼老潑涼水呢?」酒時真的有些生氣了,在她看來,潑涼水無疑是自我放棄。
「因為我做不到。」他極力克制著語調,慢慢逼近爆發的臨界點,又被生生抑住,沙啞地忍耐著。
「看著這台機器,再看看那些看不到盡頭的異種,明明方法就在我的眼前,而我按道理應該做到,可我偏偏就是做不到。」
說到後面,他聲音暗啞著滑向顫抖,像空氣一般散開。
酒時第一次見到郁聞安如此失態。
她撅著屁股,緩緩地從坐姿轉變為站姿,「你,你咋,咋了這是。」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情緒滿溢而出的眼睛,「沒事。」
沒事個屁。
酒時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關心一下,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對郁聞安的了解僅限於那張好看的皮囊、循規蹈矩的行事作風、以及生來註定的祭司之命。
想來也是,他們每次見面,酒時不是在索取嚮導素,就是在盤算著如何索取嚮導素,對其他的總是漠不關心。
他好像總是優雅矜貴,完美到無可挑剔,讓她潛意識覺得他應該無所不能,沒有攔得住他的困境。
他們應該生活在兩個背道而馳的世界裡才對。
但現在來看,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樣。
郁聞安收起了所有不該有的情緒,在酒時面前恢復了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冷祭司模樣,仿佛剛才的短暫爆發從未發生過。
他轉身背對她,關上了淨化裝置的門,「我先回去休息了,有需要的話我一直在。」
聖潔的白色長袍拂過台階,他經過酒時,走下台階,走進載滿異種的陳列區。
孤身的一抹白慢慢悠悠,走向無休無止的黑色。
他是被困在籠中的鳥,儘管自由的門已經在他面前敞開,他也飛不出去。
困住他的不是籠子,不是白塔,更不是祭司之位,而是其它的東西。
爺爺的,本來應付指揮官就已經夠煩了,撈到手的隊友還要跑路。
酒時不能忍。
她跳下台階,衝著那道背影大喊:「郁聞安你給我回來,誰讓你走的?」
吼聲果真管用,那道背影停在原地。
「我現在需要你,你看不出來嗎?」
她擺動雙臂,氣鼓鼓地衝到郁聞安面前,手指在兩人中間打轉:「淨化台除了你就是我,也進不來別人,你好歹是個S+嚮導,淨化工作你不做,難道要我這個F級哨兵來做?」